毫无疑问,自己救了敌人的命,这或许已是种背叛吧。
赫恩特将脑袋轻靠在床头上,清澈的眸子投向窗外浩瀚的天空里。
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本就如此自私,自私地活着,自私地笑着,出于私欲,她不愿看着别人死去,尽管这是些陌生的敌人。
赫恩特不喜欢弗森莱格的天空,那里躺着伟大的萨戈,因而太过沉闷压抑了。
她同样不喜欢其他地方的天空,即使没有漂浮在众生头上的巨兽,那里也显得太过暗淡荒芜。
她只爱自己,只爱自己的心。
赫恩特不知该如何回答格罗蒂问不完的问题,于是,她只能回答自己。
或许,是因为她从不敬奉天上的神明,只怜惜心中的繁星。
格罗蒂看她笑了,便不需知道答案了。
两人微弱的笑声传不出这小小的房间,因此,在走廊上匆匆跑过房门的工作人员并未对此留意。
这位男性的长发盘卷在工作服里,再加上剧烈的跑动,很快便使他深感别扭,恨不得将衣服甩下来。
库娜罗往日里倒还算清闲,可不知最近出了什么事,竟一下冒进来如此多的病人。
他见那几个老资历都讳莫如深,再加上网上的风言风语,自然便猜出一二了。
他不愿声张,只做着分内之事,现下已按图索骥,找到了此行的去处。
他停在门前,略一停顿,便敲起来。
“请进。”
工作人员迈步进去,见两名年轻男子各自占据一张床铺,此时正盯着突然闯进来的他。
这两人仅看面相就有些凶狠,他本就不擅与人打交道,遇上如此对象,当然更显慌张,故而竟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还好,这失职的片刻犹豫终于被自己的理智强行挥散了,他开口询问起来:
“请问是希罗尔先生吗?”
“我是。”先前那名让他进来的男子笑着说。
工作人员道谢,走过去,将东西递给他。
“这是位老人给你的。”
他看到希罗尔浑身颤抖了下,连忙补充起来。
“不用担心,近期朝这里送来的东西都是经过检查了的。”
“而且,送来的老人还留了名字拍了照,您不用担心有外人骚扰。”
希罗尔点点头,感谢他之后便目送这人离开房间了。
“谁送的?”一旁的弗利曼伸长脖子。
希罗尔看着包装上的照片:“你……可能不认识?”
这老人满脸的不耐烦与不情愿,恐怕是刚刚被工作人员逼迫着拍出来的。
这正是曾在商场里尾随自己的老人。
希罗尔拆开包裹,里面是半支笔。
他将自己本就携着的另一半掏出来,沉默着。
“怎么没声了?”弗利曼望过来,“你倒是给人家合上啊。”
希罗尔看着那支断裂的笔,看着它们向一处缓缓游走,听着它们默默哭泣。
他知道,它们应该团聚。
一支完好的笔躺在了他膝盖上。
希罗尔拿出安森留下的那。
他抬头向上看着,这目光似乎穿过了层层叠叠的建筑,在头顶的天空中流连忘返了。
当掀开日记的第一页时,一只鸟会于天边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