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福打开门,走进去,坐在里面,他知道,安森是在这里离开的。
当然,或许这只是种错觉,即使不是错觉,他也会在明天和昨天出现,可能出现在一场雨里,也可能出现在空荡荡的广场上。
毕竟,证据的唯一作用就是否决思维的合理性,当切实存在的事实全部消失时,那些枷锁中的生命便能瞧见救赎的光了。
杰福找出了那张面具。
那张被面具摘下来的面具。
他要将它带上吗?
这是个不需考虑的问题,毕竟,它不会说话,它不会督导,它不会强迫自己把它带上,于是,杰福自然要与这家伙唱反调。
他抛了抛手里的面具,将这东西丢在脸上。
当记忆流散时,那副安森的乏味身躯正编织着催眠自己的事实。
他在写信,写给自己的友人。
这封求助的信在虚伪的梦境里飞翔,当它飞过人们的头顶时,大家会微笑着朝它问好。
它飞进了杰福的信箱里,所以,天空便下起雨。
杰福在雨中行走,一把伞将他撑着。
卡特拉城的雨是人们的眼泪,当腐败的泥土在雨中生长时,一株灿烂的花害羞地钻进了地底。
杰福站在门前,却想不起该怎么开门。
毕竟,自己已离家太久了。
他忘了钥匙在哪,忘了开门的方式,雨滴洒落在心中时,他才意识到这滑稽的事实。
他打开信箱,抽出里面的信。
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向他问路。
杰福指出这人要去的地方,他点点头,便顺着雨声行去远处。
当他走到那座建筑前时,雄伟的大楼正与天空握手,他们一同升入了雨中。
杰福打开信封时,有人出了道题目。
他使劲想着,演算着,还好往日的知识仍没忘净,在给出正确答案后,那孩子便欣喜地将之誊抄在作业上了。
这正确的答案当然是错的。
杰福想关上门,可他忘了如何关门,于是,他只能接着遗忘,他忘掉了不关门的危害,忘掉了自己应该把门关上,所以,这并不是个问题。
他看着安森写来的信,两人离别已久,但他已忘了对方是谁。
他只能静静看,在一场沉默的雨里。
一朵花从信中落下来,在它落进自己怀里时,安森已彻底离去了。
杰福看着那朵花上的寄语。
祝我的朋友杰福幸福快乐,祝你的生活像这朵花一般五彩缤纷。
安森。
杰福看着这朵苍白的花,当他微笑时,脸上的面具掉了下去,沉入花里。
于是,花瓣就有了颜色。
他笑着躺在地上,捧着一朵新开的鲜花。
本打算换个姿势,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毕竟自己总是很懒。
他的身躯渐渐变沉,只因一只漆黑的鸟落在了胸口上。
杰福笑着对它说,晚安。
晚安,杰福。
这话不知是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