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戏志才、郭嘉、陈群四人刚走出府衙,一青衣长袍中年急匆匆上前,先是抱拳一礼。
“敢问荀先生,董都尉可有收回军令?”
荀彧心下叹息,正待开口,郭嘉突然上前,拱手抱拳一礼。
“钟管事也知,若董都尉尚未开口下令,若未弄的满城皆知,此事尚可商议,此时……”
钟管事大急,忙说道:“董都尉若言无主田地归入官府,此事尚可,可……可长社县却是我钟家田地啊!董都尉如此作为,与劫掠贼人又有何异?更何况他也没有与贼人激战,贼人退军也不一定就是凉州军逼退的啊?”
钟管事心下急躁,再次向荀彧抱拳道:“荀公子,难道你荀家也不要了颍阴的麦谷了吗?”
钟陈荀韩庾冯李杜郭许方乌陆赖繁刘……太多了,颍川是汉朝的北上广,这里有太多豪门,自董虎来了阳翟后的第六日,包括急行赶来的临洮五千兵卒,一万五千凉州兵突然变得极为蛮横,颍川各县外尚未收割的麦子全部成为董虎斩获。
无论是谁家田地,即便是荀彧荀家、陈群陈家,还是太守李旻李家,城外田地里的成熟麦子全部归属于董虎本人,原本不合作的各家族大怒的大怒,惊慌的惊慌。
颍川各家族、文人士子不合作、不帮忙,过万凉州军进入十七县内敲锣打鼓,挨家挨户上门,一个个村寨走访……
三成,各县麦子任由他人收割,只要拿出三成,谁收割就是谁的。
颍川郡大乱,底层百姓再如何不愿意得罪各家族,但没粮却是死穴,若不收割麦子,一整年就没有任何粮食,一家老小就会全被饿死!
五日来没有动静,仅一日,十七县无数百姓拿着镰刀抢收成熟了的麦子,各家族大惊失色,无数奴仆家丁拿着棍棒想要阻止,结果却全成了董虎的奴仆,脸上全被盖了大印。
董虎强势没收各家族田地里的麦子,一两千书院学子、文士围堵各衙门,董部义从再次蛮横抓人,一日间,当着无数人在百十个“文士、学子”脸上盖大印、剁手指……
一想到片刻前衙门内情景,想着短短几日里发生的一桩桩骇人事情,荀彧暗自叹息、后悔,后悔激怒了董虎,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
一个管事,与他无论说了多少也没有太大用处,当荀彧回到住所后,也正如四人心下担忧,各大家族老人全都聚集在了家中。
看着一个个沉默不语的老人……
“诸位是见了董都尉所作所为的,想要在颍川郡阻止是不可能的,只会刺激董都尉更为暴烈……”
“文若,那临洮小儿不是言你是公主行营从事吗,难道也没法子阻止?”
荀彧向开口老人抱拳一礼,又向所有人抱拳。
“诸位是知道朝堂上弹劾公主离京的,目的自不用多言,而今日董都尉也明确说了,他……他就是要将我颍川郡绑在小公主身上。”
一干老人全都坐直了身体,他们都是这个时代才智之人,私下里也都暗自揣测过,但当荀彧将董虎话语挑明了后,还是莫名的震动、惊骇……
“以晚辈想来,董都尉初时只是想将各家绑在公主身上,究竟是因为小公主缘故,还是因相助内廷阉党渡过难关,晚辈也难以确定。”
“阉党贪鄙乱政,若能一举扳倒亦无不可,可当下……董都尉显然是不再依仗各位,而是选择了将颍川郡所有百姓绑在小公主身上,如此之下,晚辈以为潜龙在渊方是上上策。”
众老人一阵沉默,他们知道“潜龙在渊”意味着什么,董虎明显是来硬的,若各家强势阻止百姓收割粮食,就会成了所有颍川百姓的敌人,董部义从就算屠家灭门,恐怕也没有几个百姓为他们喊冤叫屈。
厅堂内一阵沉默……
“砰砰。”
一老人顿了顿手中竹杖,“砰砰”两声将所有人目光吸引到身上。
“诸位知晓羊杂小儿在金城郡所作所为,抢了所有羌人粮食、牛羊,逼迫着无数羌人相互残杀,如此心狠残暴小儿,很难说会不会再次露出残忍本性。”
几十个老人相视后,默默点头。
“老夫赞同文若话语,先让下面人抢收地里粮食,能抢多少就抢多少,但此事不能就此不理不会,当立即遣人告知陛下,不能任由残忍暴戾小儿留在颍川。”
“不错!冯某赞同陈老话语,绝不能继续让残忍小儿为祸颍川郡!”
“颍川军当由颍川人统领,我等各家还是应该出些人才是……”
……
一干老人低声相互交谈后,足足一刻钟后才达成了意见,在董虎刀子强压下,各家族只能无奈暂时低头。按照董虎话语……
嘴巴永远没有刀子硬。
各家族不合作,逼得董虎不得不更加强硬,因为他很清楚,只有在内外廷争斗胜负未分前,他才能将整个颍川绑在小公主身上,才能凭借蛮横夺了皇甫嵩、朱儁的兵权,只有绝对控制了朝廷南路平乱军团,只有将占据大汉朝半壁江山的颍川一系文人绑在小公主身上,小公主才足够的安全,外廷才不会攻击小公主离京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