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猛然怒吼,狠狠伸出第二根手指。
“黄巾贼……黄巾贼造反!那小儿领万五兵卒为国征战,救援颍川郡,剿灭豫州二十万黄巾贼,强攻下曲阳十万贼人……”
“没问朝廷要一文钱、一粒粮——”
第三根手指竖起……
“小儿可……可畏——”
“一万五千董部义从押解……押解二三十万俘虏,寒风刺骨……滴水成冰之时……他还就带着几十万人来了雁门郡……今岁……今岁又为国夺回了河套三郡……夺回了北地郡富平……还是没问朝廷要过一文钱一粒粮——”
皇甫嵩摇摇晃晃站起,高望心下也不知是何心情,虽说那浑小子每每胡言乱语,可也确实如皇甫嵩所说,为国征战数次也没讨要过钱粮。
见皇甫嵩醉的厉害,高望想要搀扶、劝解,结果却被大手重重推了一把,力道很大,差点把高望推了个狗啃屎。
“贪鄙的阉奴……”
“滚开——”
高望心下那个气啊,愤恨一甩衣袖,也不愿去看满嘴胡话的皇甫嵩,他人却皆有些不明所以,皱眉看着醉酒的皇甫嵩来到呼厨泉身边,见他很是不客气拽住一旁将领衣襟,见大汉正待恼怒,羌渠却只是皱眉摆了摆手,被抓着衣领的汉子才冷哼让开座位。
皇甫嵩好像未察觉自己举止粗俗,一把搂住比他儿子皇甫坚寿还要年幼的呼厨泉脖颈,很是一阵摇晃……
“右贤王——”
“你……你肯定是见识过那……那小儿的狡诈!蛮横!”
说着,又重重摇晃了下苦笑不已的呼厨泉脖颈。
“呵呵……”
“右贤王……你说的不错!那……那该死的小儿确实……确实在算计朝廷……若……若那小儿不从河湟谷地跑出来,那该死的韩遂……那帮该死的反贼绝对不敢反叛……”
“咱不喜……厌恶那小儿……就因……就因他算计……算计朝廷!算计咱!”
“唉……”
“可咱再厌恶他……也是咱先算计他的,咱若不招降了那帮反贼,那……那小儿又怎会如此厌恶咱?又怎会……算计朝廷?”
“话又说回来……”
“一干毫无恩义反贼造反,无论那小儿算计与否……本就应该是朝廷的事情,他跑出来与否……又与他有何干系?”
皇甫嵩瞪着醉眼,端起酒水一口饮尽,脸红脖子粗喘着粗气……
“那小子……能打仗,咱所见后生中,就属那小子能打仗,可他……可他就跟草原上的野马一般,若……若他愿意低头,朝廷又岂会让咱前来美稷?又岂会……又岂会将屁股从那小子身边挪开,挪到你们身边……”
“皇甫将军,你醉了!”
高望大惊,哪里还敢继续让他开口,这要是让董虎听了去,浑小子还不知有多么恼怒呢!
都是秃子头上生虱子的事情,朝廷让皇甫嵩继任匈奴中郎将,不是想要控制美稷匈奴,而是想要控制董虎,想让匈奴、鲜卑对董虎形成夹击。
河套草原正北是一道东西横向阴山山脉,这道山脉将整个草原分成了南北两个部分,山脉南面就是漠南草原,也是河套草原;北面是漠北草原,是匈奴人兴盛族地。
河套草原是黄河冲积的平原,西面是陇右鲜卑,是西部鲜卑;阴山山脉北面的漠北草原是中部鲜卑;河套草原的东面就是东部鲜卑,东部鲜卑是檀石槐起家的本部鲜卑,实力最强,但这里又分成东中西三部,最东面的鲜卑是素利、弥加、阙机三部,中部是扶罗韩、柯比能所部,与河套草原临近的西部是弹汗山大汗魁头、步度根所部。
河套三郡的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有鲜卑人,南面是美稷单于庭控制的西河郡左部匈奴,以及上郡所属的右部匈奴所部,河套三郡完全被鲜卑、匈奴四面八方包围了起来。
西河郡、上郡左右两部匈奴人加在一起有四十万人,整个匈奴部族可以聚集十万控弦卒。
真正鲜卑人较少,比起巅峰时期的匈奴人是没得比,巅峰时期的匈奴人控制了整个西域,人丁足有一百余万,而檀石槐活着的时候,能够控制的疆域只能止步于凉州西北四郡北方,而且鲜卑人也未能控制住更北方的高车族疆域,漠南草原也未能控制,能够控制的人丁估计只有最鼎盛匈奴人丁的半数,也就是五六十万人。
鲜卑人丁五六十万,这是檀石槐活着时候能够控制得人丁,鲜卑人的本部族众在幽州北面草原,河套三郡的北面原本是匈奴人的族地,在檀石槐击败了匈奴人后,将辽东北面大鲜卑山的鲜卑人迁往河套三郡的北面、西面,欲要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围堵河套三郡以及被汉朝安置在西河郡、上郡的匈奴人。
但凡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越是寒冷的北方,人丁越是稀少,在北匈奴向西迁徙后,檀石槐迁辽东北方鲜卑山各部鲜卑入漠北草原、陇右草原,在檀石槐活着时候,鲜卑势大,漠北、陇右草原各部族还能捏着鼻子低头臣服,可檀石槐死了,本属于鲜卑人丁的中部、西部“鲜卑人”就不再属于鲜卑。
中、西鲜卑是自鲜卑山迁徙的外来户,人数顶多也就几万人,但东部鲜卑却是檀石槐起家的本部鲜卑,全部统合了起来,人丁与匈奴人相当,亦能出兵十万。
二十万骑围攻散落在河套三郡、平城(大同镇)的二三十万人的董虎,几乎是傻子也能看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