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耕种田地缩减而致使粮食不足,同时也因战争缘故而让所有人都尽可能的囤粮惜售,粮价一年高于一年,原本只是两百至三百钱的粮食,如今却是六百钱一石,而且还是有价无市情形,即便是粮食不足情况下,也还要供养包括盖勋征募的五都兵马在内的六万卒。
京兆尹,十城,户五万三千二百九十九,口二十八万五千五百七十四。
左冯翊,十三城,户三万七千九十,口十四万五千一百九十五。
右扶风,十五城,户万七千三百五十二,口九万三千九十一。
长安三辅共计十万户五十万人,亩产三石粮,三十税一,一户人家耕种一百亩才能征收到十石粮,在没有化肥情况下,耕田需要歇茬,通常三年两耕或五年三耕,若要保证年年耕种百亩田,必须要求一户人家的田地超过一百亩,而这是不可能的。
大汉朝人口五千万,耕田七万万亩,平均每个人十亩多一点,若扣除掉歇茬对耕种的影响,也就是说,五口之家平均有田五十亩,以每亩三石粮产出,田地三十税一计,每户人家纳粮五石,而一个兵卒一年的口粮是二十一石,算上盖勋征募的五都兵马,美阳大营内一共六万兵卒,需要每户人家耕田五十亩、二十五万户人家的赋税供养。
二十五万人家田税,而且每户人家必须耕种五十亩田,这只是供应美阳大营内兵卒的一年的口粮,难道长安三辅就没了官吏、衙役、守城兵卒?
长安三辅有户十万,弘农郡有户四万六千,河内郡有户九万三千,加在一起也才二十四万,这还是白波军没有祸祸河东郡,董虎没有抢跑了河东郡二十万人情况下。
越是就近运粮越能够减少粮食的损耗,但仅凭长安三辅、河东郡、弘农郡是不可能用正常的田地税供养美阳大营六万兵马的,至少缺口一半的粮食需要从雒阳运送,可雒阳自身就有好几万兵卒、衙役、官吏、宫女宦官要养活,雒阳自身也需要各地运粮养活,若是想要减少雒阳向美阳运粮,那就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对长安三辅的官吏压榨百姓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原本三十税一的田税变成十税一甚至更高,朝廷只有默许长安三辅的合法压榨行为,如此才能凭借长安三辅供养美阳内的汉兵,而这也是牛辅担任京兆尹时的做法,若不如此,牛辅根本无法为董卓提供五万汉兵的粮食用度。
数年来,长安三辅承担了极大的压力,皇甫嵩内心里不愿意继续招抚十余万贼人,更愿意这些家伙全都死了个精光,一旦招抚喜欢造反的家伙,不仅没有解决凉州羌人造反的问题,还要拿出大量钱粮安抚十余万注定还会造反的家伙,所以他才要让人请示朝廷,希望在这段缓冲时间里,陈仓下的十余万贼人能够率先意志动摇而后撤,一旦后撤就是他杀贼的时机,可出征讨贼的粮食从哪扒拉出来?仅能供应半个月的粮食是远远不够的,军中至少需要准备半年的粮食储存才能让出征兵卒安心。
皇甫嵩第一次杀入凉州时就吃了无粮的亏,若非无粮,他也不会借董部义从的牛羊,也就不会逼得榆中城内三万董部义从扣押兵卒,没有携带足够的粮食,他心下总是觉得不怎么妥当,可半年粮食也需要几十万石粮,尚未等到五月麦谷收割,长安三辅即将进入青黄不接时,很难拿的出如此多的粮食……
“坚寿,你亲自前往长安县,尽可能的讨要些粮食辎重。”
皇甫嵩沉默许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最后也只能让儿子继续前往长安县讨粮,皇甫坚寿心下苦涩无奈,可也只得抱拳答应。
“诺。”
凉州持续动荡不怕,怕就怕凉州自中平元年冬便不断的从渭水道杀入右扶风,持续威胁长安三辅,而这是上一次的十年羌乱所没有发生的事情。
仅在凉州一地造反并不可怕,即便把凉州打烂完了,只要长安三辅这个后勤基地不被波及,朝廷平乱大军就有坚强的后盾,可现在,这场凉州叛乱不仅波及到了长安三辅平原腹心,更为严重的是持续了数年之久,数年来,贼人没有给长安三辅丝毫喘息机会,别说普通百姓了,即便是各大家族也承受着难以承受的压力。
皇甫坚寿心下苦笑连连,心下知道,即便亲自前往长安县也不可能拿到哪怕十万石粮食。
每次提到粮食时,中军大帐的气氛都极为压抑,可却没有丁点法子。
皇甫嵩眉头紧皱,他不知道朝廷最后是否同意招抚十余万凉州反贼,一旦招抚了,董虎在拿下黄河以西所有地盘后,很可能会因朝廷的招抚而恼怒,会再次效仿河湟谷地数年不动弹事情,会坐视汉阳郡境内十余万羌人攻打长安三辅而无动于衷,而那个时候,朝廷还能否应付得了?
“报……报……”
数名探子纵马飞奔进入美阳大营……
“报将军,陈仓外贼人撤退了!”
“什么——”
皇甫嵩和一干将领全都轰然站起。
“立即传令各营军议!”
皇甫嵩等了数月,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毫不犹豫对着传令兵下达军令。
“三通鼓不至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