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义的m1932装上了第二个长弹夹,他停在了墙角,站在第四个面具人的尸体旁,厨房距离已经不远,他却没有继续向前,不是因为前方传来增援脚步响,而是因为刚刚传来那一声枪响。
折腾到现在,到处都是驳壳枪声,可那声枪响不一样,十有**是丫头那把大眼撸子!
一个蹭饭吃的丫头,只要低调,不该成为被关注的目标,她为什么开枪?
肾上腺素带来的兴奋感瞬间无踪,对目标的渴望完全不见,计划直接改变成寻找丫头,功亏一篑也无妨,转身急行,要摆脱,去向那特殊枪声的方向。
蒙面人领正在前院纳闷,与面具人的战斗已经停止了,后院为什么又响起一阵枪?最后的一声怪异枪响他也听到了,那不是驳壳枪声,听起来比驳壳枪声更响更重,但他不关心这个,迫切想要判断后院那些面具人的情况。
一个蒙面人凑到他身旁:“排长,后院肯定出事了!”
蒙面人领抬脚便踹:“告诉你了叫大哥,还喊排长!不长记性的”
“呃大哥,我猜可能是漏网的赵家护院跟他们动手,这个机会不能放,我带人抄过去如何?”
“你总算聪明了一!”
敞开的木箱旁,放着那支仿汤普森m1921冲锋枪,金属机构与木质握把枪托的组合在光线里丑陋得幽幽,丑陋得很沉重,丑陋得既危险又张狂。
本来小红缨就是个小胳膊小腿,她还把步伐放得极其小,几乎是一点一点朝那冲锋枪挪,眼神那么纯真,那么清澈,流露着一见钟情般的爱恋,不眨。
这缺德玩意又恋爱了,她曾经爱上过防毒面具,曾经爱上过自行车,不知道她算不算花心大罗卜?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爱上一支枪。她用过许多枪,她也喜欢枪,可她从未爱上过一支枪,在此刻之前。
静静来在木箱旁,木箱里放着两个五十弹鼓,两个二十弹夹,箱子底部还散落着一层子弹,黄灿灿的在她眼里如金。她是含着子弹出生的,只凭一眼,便知道这是点四五口径子弹,跟她那把大眼撸子使用的一模一样;只凭一眼,便估出散落在箱子下的子弹有三百多。
油包袱脱手坠地,将两只小手在穿着的花袄上抹了又抹,拎起冲锋枪的那一刻,她甚至害羞了,像个淑女,隐约着一种泛光的幼稚美丽!
相信,这支枪也爱上了她,当这支冲锋枪在她的怀里,似乎所有的金属线条看起来都柔和了,温顺得不再像个狂暴武器。如果枪真的有生命,那这支枪必定在幸福着。
油包袱不要了,临时在屋里翻出个布挎兜,塞进一个弹鼓,装进两个弹夹,再把剩余的零散子弹一股脑收进去。挂了满装弹鼓的冲锋枪大概十一二斤沉,这玩意也没个背带,小红缨攥着枪柄单手拎,枪口快要触了地,形象倒是挺嚣张,但感觉偏沉,她这小不点身板不适合,索性把枪歪扛在肩,这就舒服多了。
“此地不可久留!”她对自己说。原计划找个角落搂着油包袱大吃一顿,最后大不了当个委委屈屈的小人质,反正不姓赵,早晚混到结束;现在遇到了真爱,计划就不得不改改,她可没兴趣把冲锋枪临时藏在这事后来找,哪那么容易来?
“这枪姑奶奶必须带走!谁都拦不住!”她又对自己说,小眉梢不禁高挑,淑女形象早已灰飞烟灭,原形毕露。如果枪真的有生命,那这支枪现在必定后悔了,听说过遇人不淑,现在现遇淑也未必淑!一见钟情害死人,日久生情更靠谱。
前院是蒙面贼,前门出不去了;后院是面具鬼,后院也没机会;院墙再高,也高不过梯子,梯子再难找,也拦不住姑奶奶摞箱子,就算是摔掉了牙,照样敢嗖嗖跑!
探头探脑推门出,绕花墙,溜拐角,闪转腾挪贼如老鼠。经验,勇气,敏捷,决心,样样不缺,幸亏她是个丫头片子,幸亏飞檐走壁的轻功是传说,否则她绝对不是个好饼。
几折几转,几躲几藏,前方出现了一道长廊,看起来挺长。不走也得走,不过也得过,否则一路来都是白忙活。小红缨左望一眼,右扫一遍(www.biquwu.cn),甩开小腿朝里跑。
小辫儿飘飘,精美的雕梁画栋一次次在上方掠过,形状各异的透风花窗一次次把外面的光线漏洒在她的花衣裳,时明时暗,时暗时明。
“站住!”长廊里猛地响起声,而她刚刚跑到长廊中间,那声音来自她身后,来自她进入长廊的那端,她不得不停下来,扭着小辫儿头看。
三个蒙面人拎着枪,正在走进长廊:“你往哪跑?还看个屁啊看?给我过来!”
长廊中间,那穿花袄的娇小丫头片子转身了,刚刚扛在肩上的物件现在端在了手里,左手攥着前握把,右手攥着后枪柄,枪托夹在花袄腋下,圆形弹鼓在光线下黑得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