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内一夜喧嚣,直到翌日天亮才驱逐了夜里的阴霾惊怖。
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的劳作,宛若昨夜的事情浑然不曾发生过,唯有府里的老人才知道。一夜之间,身边换了不少新面孔。
“小姐,四姨娘来了。”芙蕖压低声音道。
“我不想让人看到,请四姨娘从偏门进来吧!”上官靖羽正用早膳。听得是刘玉,唇角微扬。
芙蕖明白她的意思,领了刘玉避开所有人,自偏阁进去,从暗门进入上官靖羽的房间。
“四姨娘吃过了吗?”她问。
刘玉颔首,“用过了。你今日可觉得好些?”
听得身边有凳子的挪动之音,上官靖羽循声转过头去。“无妨。多谢四姨娘昨夜的相救之恩。”
“乡野之人有的是气力,劈柴担水惯了。那小子是个软架子,一点气力都没有。不过也亏得你的短刃,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刘玉说到这儿稍稍停滞了一下,复低问,“只是阿靖,你一个女儿家。何以将短刃藏在枕头底下?”
姑娘家有这般警觉的,怕是不寻常。刘玉想着。必然有不为人知的缘由。
“四姨娘应该明白,阿靖如今双目失明,根本无法预料以后会发生什么。与其等着别人来护我,还不如我自己护着自己。凡事求人,不如求己。”她说得云淡风轻,却让一旁的芙蕖听得眼眶发红。
刘玉轻叹一声,“你这丫头就是太好强。身为女子,偶尔服软又能怎样?”
“阿靖做不到矫揉造作,还不如坦坦荡荡的承认自己的泼辣性子。”她自嘲般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象牙筷子,“四姨娘又何尝不是?”
闻言,刘玉嗤然轻笑,“我不喜欢争,也不想去争。这世上的东西,该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兜兜转转一辈子终归不属于你。我自己的身份,我自己清楚。”
“论起身份,我爹这么多的姨娘中,没一个上得了台面。是故四姨娘,不必妄自菲薄!”上官靖羽一笑。
刘玉点了点头,别有深意的望着上官靖羽,“相爷待你,是真的好。”
“有人在外头。”上官靖羽忽然蹙眉。尽投讽扛。
芙蕖一怔,快速开了门缝往外看。
有丫头在外头对着芙蕖说了几句,芙蕖关上门急忙走回桌边,“小姐,六姨娘在门口,见还是不见?”
音落,刘玉急忙起身,“那我先走……”
“四姨娘不妨在暗门后头站一站,听听看六姨娘会说些什么!”她抿唇微笑,面色淡然从容。
刘玉想了想,点头走进暗门。
不多时,外头传来暮雨清晰而熟悉的脚步声。
“阿靖还在用膳?”暮雨笑道,看着芙蕖领了丫头们收拾桌案,顾自在上官靖羽身边坐下,“可有好些?”
上官靖羽扯高衣襟遮去脖颈上的抓痕,低眉轻咳道,“我这厢风寒未愈,昨儿个又受了惊吓,如今本不该见人的,奈何是你……不见也得见!”
“你这身子骨太差了,改明儿让大夫瞧一瞧,好生补一补。”暮雨轻叹,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昨儿个夜里我来得太晚,若是我早些知道……”
“我这不是没事吗?”上官靖羽又是一阵咳嗽。
芙蕖急忙上前,“小姐,我扶您去床上躺着吧!”
上官靖羽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