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量的靖边军医士来来往往,紧张地为受伤的各军将士医治,因为靖边军医士众多,手段出众,所以宁远军,神机营,郭英贤等部,受伤的将士都抬到这边来,当然,靖边军受伤将士,肯定是排在首位医治。
特别军阵左翼的神机营战士,虽然接战时间短暂,然在清骑的箭雨下,受伤者众,他们的豆腐渣盔甲连清兵的骑弓都防不住,若不加紧医治,很多人就要失血过多而死。
众人到了这里,就听到伤员们此起彼落的呻吟声,还有一股股的血腥味,又有酒jīng,药粉的味道传来。
大量的辎兵与民夫们,充当担架员,由一些靖边军医士指挥,源源不断将伤兵抬到这边来,各个帐篷外,还有大量的沸水烧起来,用于消毒之用。
此战还好,各军没有与清兵中的铳炮部队作战,所以各人,大多中的只是箭伤。只要中的不是要害处,抢救及时,大多受伤者还是可以活下来。
不过清军弓箭歹毒,处理这些伤口,也不是容易的事。
他们的箭头多大而沉,开有数道深深的血槽,伤口缝合困难,甚至有些箭头带有倒勾,若敢就此拔出,决对大出血而死,所以挖出这些箭头时,还需要将伤口四面割宽,方可拔出箭头。
此时没有如麻醉剂等药品,很多伤员被割肉时,便是哭爹喊娘,嚎叫不己。靖边军将士在医治时,还会忍住痛,那些神机营等部战士,则是拼命的嚎哭,听得旁人心烦意乱,加上血流如注,看得旁人胆战心寒。
洪承畴等人看了一会儿,对靖边军的医治手段大开眼界。
他们医治前,先用沸水与食盐水清洁身体与伤口周边,而且反复清洗数次,还用大团洁白的棉花,熬上一些叫酒jīng的东西,不断擦拭伤口血块,一些受伤较重的军士,需要的棉花就一大堆。
还有那酒jīng,听王斗说,是从白酒中提纯出来,可以有效防止rì后伤口感染。这些当然都是好东西,不过救治一个普通军士,就耗费这么大,这兵,如何养得起?
这个时代,除非一些家丁亲卫,或是正兵营的军士,可能用布带包扎一下伤口,就是用食盐水与白酒清洗伤口都少,因为各将官舍不得啊。
各人想,有此医治手段,为后顾之忧,怪不得靖边军如此敢战,不过也只有王斗舍得这样花费。
而且,这还只是初步,一次次清洗伤口后,还要敷上药,最后用一个叫纱布的东西,将各人伤口处包得严严实实,rì后定期换药,还有口服药,一直到痊愈为止。
看洪承畴等人各异的神情,还有那些旁观民夫窃窃私语,个个神情羡慕,王斗倒是不以为然。
虽然对这个时代的官将来说,部下的伤亡就是数字,然对王斗而言,每个数字后面,就是一条生命。
生命是宝贵的,现在东路造枪造炮,需要时间才多少?但一条人命,从他们诞生起到壮年,至少要十八年。
十八年是多久?一个人成长到这么大,要耗费多少jīng力?虽说此时大明的人命不值钱,但对王斗来说,人命却是值钱的,特别那些受伤的军士更是值钱,他们若是痊愈归队,一个强悍的战士又诞生了。
靖边军医士众多,此时各军受伤的军将,都获得了妥善的对待。
很多自觉必死的受伤士兵,得到救治后,个个都千恩万谢,感激涕零。此时云集在辽东的明军各部,或许很多人会对靖边军嫉妒,但唯有靖边军中的医士,各人是决对不会不满与嫉妒的。
王斗一群人,从各个帐篷一一经过,那些受伤的靖边军军士,都安静地躺着。见各官将经过,看向洪承畴等人的目光漠然,看到王斗时,才现出激动,崇敬的神情。
总医官王天学过来向王斗禀报:“我靖边军伤亡将士中,轻伤者全部可以救治痊愈,重伤者有近半人,可以救治回来!”
王斗点了点头,如此,靖边军可能阵亡二百余人,不过此战杀敌数千,战果是显著的。也幸好,此战对上的是清军的弓箭,若对上的是他们的铳炮,或许结果就没有这么良好了。
不过王天学接着道,受伤将士救治后,要有一个良好的养伤场所,眼下天气炎热,最好转到一个yīn凉的地方去。
王斗点头,松山堡地处低洼,地势yīn凉,将伤员转到堡内去休养,最好不过。王斗也准备在堡内成立一个疗养医院,专门给受伤将士养伤。
提起此事,洪承畴谓然叹道:“忠勇伯但且安心,此事本督定然办到!”
经过一个帐篷时,王斗止住了脚步,这边有一个受伤较重的靖边军铳兵,他中了标枪,透胸而出,便是医士,也无能为力。
该部一个抚慰官,紧握着他的手,旁边几个医士肃立。
那铳兵躺在简易床上,断断续续,努力颂唱,声音越来越低,最终不可听闻。
“……忠勇将士兮,历万劫而不泯,天地玄黄兮,真灵永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