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喜冷冷道:“不错,靖边军就随在后面,大军一乱,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马光远神情苍白犹豫:“是否再等待一二,派遣哨骑上前,喝令他们让开?”
尚可喜冷漠摇头:“要让早让了,我等不是没有喝令他们注意。”
他神情冷厉:“让铳兵准备,有敢冲阵者,一概格杀勿论!”
“什么,shè杀?”
石廷柱咆哮起来,他指着前方怒吼道:“那些都是各旗的兄弟!”
此时他灰头土脸,神情狼狈之极,身旁刘之源、祖泽润、吴守进、金雨泽等人,也是个个面sè灰白,苍惶恐惧,边上一些心腹亲将。同样呆若木鸡,还没从溃败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前军短时间内大败,石廷柱等人见势不妙后,率先带一些心腹逃走,他们途中收拢一些溃兵。急速奔到后军去。身为饱经军伍的老将,他们当然知道冲击大阵的后果,所以都是绕道过去,此时倒也聚在一起。
因为逃得急迫。没有注意地面,石廷柱马失前蹄,连头盔都掉了,细长的金钱鼠尾辫散乱开来,披头散发的。形象极为不堪,不过听了尚可喜等人的话,还是怒声大吼起来。
刘之源、吴守进也急忙劝道:“不能打,都是大清勇士,旗中袍泽啊。”
一直以傲慢不屑眼神看着诸人的,那押阵噶布什贤侍卫出语道:“不能让溃兵冲阵,智顺王、怀顺王,你等传令下去,有胆敢冲击军阵的溃兵。一率shè杀!”
得到噶布什贤侍卫肯定的尚可喜、耿仲明更是心中大定,虽然彼此的官职爵位天差地远。
石廷柱等人也是哑口无言,主子都发话了,他们做奴才的,哪敢不听?
只能祈盼前方溃兵知趣。往大阵两方绕到后面去,再收拾人马。
只是靖边军等紧追在后,溃兵们此时心理,就是往人多安全的地方去。冲击大阵的后果,很多人此时没这个念头。再者后军以横阵展开,左右极为漫长,仓促间想绕到两边,也不是容易的事。
cháo水般的溃兵人流,仍往大阵汹涌而来,任由前方军阵咆哮也无用,很多人更是一路尖叫,一边将自己的兵器,盔甲等物扔得遍野都是,相互推挤之中,不时有人摔倒在地,倒霉的,就被后面冲上来的人活活踩死。
人群中,还隐现密集的帽儿盔与云翅盔,还有尖锐长枪的光芒。
靖边军等战士,紧追不放,有时跑得急了,也有人摔倒田地上,爬起来继续追击,有些人感觉气喘,仍然奋勇向前,一口作气消灭二鞑子的机会就在眼前,岂能放过。
枪兵们后方不远,铳兵战士,营部大旗,也紧急跟上,以便支持作战。
追得急了,战士们队列有些散乱,不过仍然保持总,队,甲等编制。
“预备!”
在耿仲明、尚可喜等号令下,后军四旗的汉军铳兵,第一层向前方黑压压的举起手中鸟铳,吹燃铳上的火绳。
由于此时是深秋,有时还会刮起一阵寒风,有些人还要注意,火门处的引药,不要被火吹走,限于技术与工匠,清国境内,除了孔有德的铳兵,自动开关的火门装置,不是每个铳兵都有的。
后军一万四千人,此时约有铳兵八千,冷兵器兵六千,那些铳兵分为了五层,每层约一千五百人,他们举铳对着前方溃兵,有些人脸上,还隐现出快感的凶残神sè。
那是屠杀噬血的神情,虽然众人将要屠杀的,很多还是各旗的袍泽。
溃兵们仍大叫冲来,转眼间,他们冲入百步。
“shè击!”
前排的汉军铳兵,无情地扣动板机,前方的田地旷野响起一片的惨叫,火铳齐shè中,汹涌的硝烟喷出铳膛,一个个中弹的汉军溃兵扑倒在地,以各种姿势倒向地面,随后痛苦地滚动挣扎。
没想到友军真的开铳,那些溃兵一呆,有的人停住了,然大量拥挤的人流,在靖边军等驱赶下,仍炸窝似的向这边奔来。
溃兵之所以是溃兵,就是没有建制,若他们保持严整的横阵溃逃,说不定不会有拥挤踩踏之事,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一溃败,就是各人逃得前前后后,争先恐后逃命下,又定然拥挤不堪。
第一排汉军开铳后,急忙退到后方装弹,靖边军就要冲上来了,若手中鸟铳没有弹药,就是一根无用的烧火棍。
“shè击!”
嚎叫混乱中,还有大波的溃兵冲来,后军的汉军铳手,又发动一轮齐shè,更多的溃兵摔倒在地上,痛苦地满地翻滚着,他们流出的鲜血,在寒风中腾腾冒着热气。
到了这个时候,很多汉军己经回醒过来,有的人往两边嚎叫逃去,有的人跪倒在地,不过本能恐惧之下,仍有大量的溃兵,尖叫着往大阵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