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牯牛问:“吴大哥,关禁闭是什么?不用枷号吗?”
那老兵的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小声说道:“和枷号不一样的,关禁闭不伤人,但比伤人还狠,那滋味尝过一次,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反正是人早晚都会犯军纪的,你回头试试就知道了。”
“这么厉害!”大牯牛的脸色有些发白,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又说道:“吴大哥,那些军规好长的,我有些记不清,你帮我再对一下。”
“嗨,你小子是个眼亮懂事的,真不错!想当初我可吃了不少苦头,拼死命记住军规之后,才没有再受罪。”吴姓老兵说道:“看你娃娃不错,我就跟你交个底,只要跟着汪军门当兵吃粮,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记住军规,只要凡事都按军规来做,混上几年最少能当个什长,一个月可有二两半的饷银呢!”
他伸出两个指头来回比了比,两眼盯着大牯牛,很想看到对方激动震惊的表情。这番话与其说是羡慕,不如说是炫耀更准确一些,就像一个在高薪企业工作的基层员工,对新入职的大学生讲述公司的待遇。
但是,大牯牛却没表现的很平静。
“二两半的月饷也不多啊。上官扣上几道,真发到手里连一两都不到的,再随便拖上几个月,还不知道有命拿没有……”
“你懂个屁!咱们楚军从来不会克扣弟兄们的卖命钱!”吴老兵很不满意,要不是正在行军,就要破口大骂了。
“那,那也不欠饷吗?”大牯牛有些搞不懂了。
“这个,倒是欠过一回,不过你别得意,当年在江西欠了两个月的饷,一到广东就补下来了,而且还额外发了一分利息,说是军门给兄弟们的补偿。”吴老兵笑道:“老子拿了三分银子的利息,休沐那天去广州城里开了洋荤……,嗨,跟你一个小屁孩子说这些干嘛。”
这是吴老兵的激将法,说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不懂女人那些事,肯定会引来激烈的反驳,话匣子自然就打开了,吴老兵这些日子素的狠了,很想聊聊女人。
出乎他的意料,大牯牛却没接这个茬,吴老兵转头一看,大牯牛两眼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还耷拉着一丝晶莹闪亮的口水。
“你小子也太色了吧!”吴老兵很不满意,这个胖兄弟别的都好,一说女人就没了魂,有点过分了。
“不是,我在想一两半银子能买多少好吃的。吴大哥你不知道,我就喜欢吃,怎么吃都吃不饱,尤其最喜欢吃肉……”
“我知道!”吴老兵白了他一眼:“每天吃饭跟饿死鬼投胎一样,谁还不知道?王队官可说了,你小子不能吃那么多,要不然越吃越肥,一身肥肉目标太大!”
吴老兵的奚落虽然有些刻薄,大牯牛却只呵呵一笑,根本不在意,他这会在琢磨那一两半的饷银什么时候能发到手,发到手后又该怎么花,该买什么好吃的……,哪还顾得上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