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啊?
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是白天呆过的清音阁。翠竹怕她睡不安稳,特意掐了室内的灯,燃了浓浓的安神香。
可就这样,她还是醒了,醒着痛苦,睡着更痛苦。
这些日子,琉婉云早已忘了以前的她是什么样子,早已忘了欢笑又是什么感觉。陪伴她的除了虚无的空气,只有眼泪了。
一大早,翠竹就带了两个小丫头候在外面,手中托着大圆盘,衣服首饰香膏脂粉堆的高高,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喜意。
见琉婉云已经醒了,忙过来问好,琉婉云胡乱应着,任由她们拉着又是洁面又是穿衣又是梳头,翠竹举着个大红的梳子捧着她的发,轻轻一梳,已经滑到发尾。
又是羡慕又是讨好的说了一堆话,不管琉婉云有没有再听,依旧像个小喇叭。
旁边两个小丫头一叠声的应着,翠竹说的起劲,却忽然戛然而止,像被掐住嗓子一样,就连握钗的手都不由抖了一下。
感觉到头顶传来的痛意,琉婉云只是稍稍偏了下头。
她盯着铜镜,里面的女子眉目如画,却假的像毫无生气的布偶。
雪肌如凝脂,扑了薄薄的桃粉,白中漾着淡淡的红,格外的好气色。青山远黛,眼如点漆,唇娇若花。
这是我吗?
如果是,为什么我会有这么空洞的眼睛?漆黑的,却如孤潭,除了无边无际的死静什么都没有。
这是我的脸吗?如果是,为什么涂了这么厚的脂,扑了这么美的粉,还是遮不住满脸沉凝的郁色?
多么假的我。
“你这样子,真的很美。”
乐正拓接过翠竹手中的梅花攒丝金簪,轻轻扶着琉婉云的发带插进去,她的发很密很黑,也很柔顺,此刻团在头顶成堆云,梅簪点缀,宛如红梅映雪。
骤然跃入镜中的男人眉眼精致,容貌昳丽,曾经冰冷欲凝的气质此时竟蕴出淡淡的柔和,毫无感情的眼睛含着浅浅的笑。
琉婉云看着他,微微恍惚。
这个世界可真颠倒,死人脸可以笑得真切,活人却偏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死相。
“想什么呢?”乐正拓拉琉婉云站起来:“我带你去见父亲,之后我就动身去炎洲。”
她欲言又止的抬眼看他,他似是知道她想说什么,压低了头在她耳边说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给你将般若果取回来,不会耽误太久,最多七天,我必回返。”
她依旧是一身白,却不像以前那么素净,流彩绘蝶的锦裙,外罩勾素花的白纱,层层如花,轻轻一摇,抖出团团光晕。
乐正拓执着她握成拳的右手,在花径流水间穿梭。
他面色柔和,柔和之中带着一丝苦涩。他何尝不知琉婉云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