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秦湘一声轻呼,忙把手指含到嘴里吸允,拿出来一看,一缕鲜血从被针刺破的伤口中流了出来。
“小姐,你没事吧。”帘儿忙抓住她的手查看。
“没什么,走了神,不小心刺到手指了。”秦湘叹了一口气道,“相公走了都快半月了,可有前边的消息?”
门口一个小丫鬟说道:“王总管说,富平被贼寇攻陷了……”
帘儿瞪了她一眼:“这里有你多嘴的吗?”
秦湘急忙问:“还有吗?”
小丫鬟偷偷看了一眼帘儿,支支吾吾不敢说话。秦湘见罢说道:“去,把王福叫过来。”
不一会,那王福就到了门外,隔着帘子道:“夫人有何事吩咐?”
“富平沦陷的事,你从哪里听来的?”
“这……老奴是从茶馆听的,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你还听说了什么?只管说。”
“夫人……老奴……”
“说呀,连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吧?”秦湘怒道。
“是,有人说田见秀大军破了富平等地,官军被困螺州,形势……”
“小姐……小姐!”帘儿急忙抱住秦湘,回头喊道,“还不快去请郎中?王福!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秦湘拉开帘儿:“我没事,大惊小怪的做什么?你们都下去吧。”
帘儿忙端了茶喂了秦湘一口道:“赵大哥一定有办法的,小姐不要太挂心了。”
秦湘强自忍住眼泪,说道:“督师怎么不调兵去救?”
“这是军机大事,咱们如何弄得明白?”
秦湘站起来,一边走动一边扯着手里的手帕,又走到床边上,摸出钥匙打开一个箱子,将里面的银票金银都拿了出来,想了想,又把头上的金钗也取了下来,说道:“将数目清点一下,备好礼单交给王福,给张将军送过去。”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秦湘哭道:“求他向督师求情,兵解相公之困。”
张琳收到财物,自然不能收下,心道赵谦要是知道了,那会怎么看我张琳?遂将礼物退了回去。
忽报赵府秦夫人在门外求见,张琳急忙道:“快请入内,去大厅……妈的,别人看见了会怎么说?快去叫心莲招呼秦夫人。”
那心莲便是张琳最宠爱的小妾,聪明伶俐会说话,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张琳都交给她处理,甚为放心。
心莲听说是张琳同门师兄弟赵谦的夫人,不敢怠慢,忙换好衣服见秦湘,只见房中一个女子脸上挂着眼泪,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惹人心疼,心莲忙走进去握住她的手:“妹妹,怎么了,有什么事儿,给姐姐说说。”
秦湘有些失态,顾不得礼节,说道:“张将军在吗?”
“我家夫君有事出门去了,妹妹,来,坐下说话儿,给姐姐说也是一样。”
“您是张将军的夫人吗?你们救救我相公吧……”
心莲道:“赵大人在外面好好的,怎么了呀?妹妹看你自个这可怜的模样,要是赵大人知道了,可不挂心?”
“我听说相公被贼军围在螺州了,情势危急……”
心莲骂道:“呸,谁什么不好做,专好造谣生事?等我夫君回来,我一定叫他带人捉了这些长舌玩意。”
秦湘一听,擦了一把眼泪说道:“不是这样的么?”
心莲笑道:“男人的事儿我知道得不多,不过听夫君说,赵大人是非常高明,故意引诱贼军出来,然后督师的大军才可以将他们这些乱贼一举剿灭呀。”
秦湘道:“真……真是这样?那万一贼人破了城怎么办?”
心莲一听头晕,心道打仗哪能没有点危险,按你说的,那还去前边带什么兵,不过为了尽快打秦湘,面上却笑道:“赵大人手握重兵,螺州固若金汤,哪是说破就破的,那田贼还能召唤天兵不成?”
秦湘听罢宽心道:“谢谢姐姐,秦湘方才失礼了。”
心莲道:“都不是外人,不打紧不打紧,我那夫君在外面办事,我不也常常记挂么。”
这时,窗外突然响起“沙沙”的声音,秦湘转头一看,说道:“呀,下雨了。”
螺州城头。
“呀,下雨了。”罗琦轻呼一声。
赵谦看着城外刚刚后撤的密密麻麻的贼军,一言不。
这时,一个声音大喊道:“放开老子,老子不服!”
赵谦回头看去,见两个军士正押着一个被剥了衣服的人,旁边站着一个将官。赵谦喊道:“怎么回事?”
将官道:“此人贪生怕死,造谣生事,惑乱军心,按律当斩!”
那赤身军士大呼:“我等数日不见粒米,大伙都说军中已无粮,又非卑职一人造谣,为何要拿我开刀?老子不服!”
赵谦走了过去,赤身军士看着赵谦绷紧脸上的雨珠,有些慌乱:“大人……”
“放开他!”
将官道:“大人……”
韩佐信看了那将官一眼,低声道:“杀人就能让大家住口?”
赵谦大声道:“不错,军中已无粮。”
众军都看着赵谦,一时静得可怕,只听见雨水洒在城头上“沙沙”的轻响,还有那水珠沿着刀柄滴在血水里“滴答”的声音。
大伙都等着听赵谦接下来说什么,结果他没了下文,转身继续看着城外。
众人正开始窃窃私语,突然又听得一声大呼:“苍天哪……”
只见赵谦跪倒在城头上,悲呼道:“列祖列宗啊!睁开眼,看看您的子孙吧!您要看着他们国破家亡,再无容身之所吗?”
众将士听得这撕声裂肺的悲声,都是恻然。
赵谦转过头来,指着众人道:“老天不开眼……而你等,也要看着国破家亡,也要看着妻女被凌辱,父母被屠戮吗?”
有人高声道:“我等岂是禽兽?”
韩佐信也适时地疾呼道:“我们的身后,就是长安诸县!长安!是众弟兄的家,我等男儿之躯不蹈死,难道要老弱妇孺去挡贼人的刀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