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念头从脑海里钻了出来,陆氧舔了下沾着奶油的嘴唇。
下一秒,她跪在地毯上,张开双臂扑了过去。
怀里的人明显地僵硬了一下,朔问她:“怎么了?”
陆氧说:“我再确认确认。”
他伸出胳膊揽住她的腰,回应她的拥抱。
陆氧圈着他脖子的手收紧了些,在他耳边出声问:“那第一个愿望呢?我当时胡说八道的,你也还给我吧,我重新许一个。”
“不还。”
听他态度坚决,陆氧蹙眉道:“你又实现不了。”
他顿了两秒:“嗯。”
陆氧:“所以还给我吧。”
还是那两个字:“不还。”
陆氧有点生气了,松开胳膊坐回地毯上,板着脸质问他:“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屋里暖和,她的两颊浮出红晕,抱着胳膊撅着嘴,眉心皱起细小的纹路,一脸幽怨地瞪着他。
朔掀了掀唇角,耸肩道:“随你怎么想。”
夜幕降临,窗外黑漆漆的。
陆氧悄悄打开一点门缝,把脑袋探出去,看大雪纷飞。
“我想出去堆雪人。”她回头朝屋里喊。
朔不同意:“太冷了,你就好好在屋里待着吧。”
一阵冷风钻进来,陆氧打了个寒战,她裹紧身上的毛毯,关上门回到屋里。
她抱怨说:“那我们在这干嘛,好无聊啊。”
朔合上手里的书,他一有空闲就会捧着那本旧书看。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对陆氧说:“过来。”
陆氧听话地坐过去。
“上次的故事没讲完,还想听吗?”
陆氧用力点头:“想!”
朔将万晓书翻到某一页:“那今天就说说火系的那位维衡者吧,她叫郁攸,是五位自然神里最特殊的一个。”
“郁攸?”陆氧知道郁医生是个神仙,但没想到她这么有来头,天啊。
“嗯,怎么了?”
陆氧摇摇头,让他继续说。
“有文献记载,世界诞生初始,所有的机制和规则都还没形成,那时没有所谓的五系,天地间混沌无序,但是所有生灵都有一个共同崇仰的对象。”
陆氧迫不及待问:“谁啊?”
朔回答她:“风神。”
“风?”
“她是创始者的继承人,也是代行者。传说她无处不达,无所不能,甚至是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她都能窥探到。她的力量是强大的,而且是绝对的。”朔翻了一页,继续说,“后来风神在众多神灵里挑选了五个孩子,赋予他们力量,这就是五位自然神的来历。”
屋外是风雪交加的寂静荒林,屋里壁炉燃烧,柴木上发出噼啪响声。
咖啡和蛋糕散发香气,他的声音低沉清澈,好似冬雪在暖阳里消融。
陆氧撑着脑袋,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朔停下,侧目看她一眼:“困了?”
陆氧摇头,又点点头,承认道:“有点。”
他往旁边挪了挪:“要不要躺下?”
“好。”陆氧找好位置躺下来,后脑勺撞到了什么东西。
看来是她错估距离了,正要往下挪,朔出声说:“就这样吧。”
陆氧愣了愣,试探着把脑袋枕回去。
她不敢瞎动,后背绷紧,小声问:“重吗?”
“重,你头好大。”
她啧了一声刚要起身开骂,朔摁着她肩膀把她按回去:“不大,不重。”
陆氧哼了一声,重新调整好姿势,拉过毛毯盖住自己。
朔垂眸瞥了眼,嘴角沾上笑意。
“从此之后,神界就有了等级制度的雏形,神与神之间也有了尊卑亲疏之分,不过天下还算是太平,就这么过了许久。后来某一日,风神殒灭了。”
故事到这里急转直下,陆氧的思维有点没跟上来,心里生出许多疑惑:“死了?为什么?”
“原因无从考证,但是风神死的时候,恰好郁攸在她身边。”
“天,那郁医,我是说郁攸,她不会被怀疑吧?”
朔轻轻叹了声气:“难免。”
陆氧嘀咕道:“所以她下凡来了。”
朔奇怪:“你怎么知道?”
陆氧翻了个身,侧躺着说:“猜的。”
“当时神界流言四起,再加上火系一脉人主张推选新的主宰者,那是最动荡不安的几年。金系的郁铄神不问世事,一心推演命盘,土系郁邙神态度中立,也不愿意参与纷争。自古以来属水系最得民心,郁苍神的声望也最高,大家都希望他来主持局面,重塑和平,但郁苍神明确表明自己不愿独权,他主张五位自然神各建一系,把世间所有生灵分门别类加以管理。这个想法得到了广泛认可,也逐步开始实施,而那些想要拥立新主的激进一派,罚的罚,贬的贬,被清理了个干净。五系成立,互相制约,鼎立平衡,下设主管者,辅以临管者,神界终于恢复太平。只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
“风神陨灭后,风灵无主,暂由郁苍神管理,后来他娶了扶摇神,并任命她为风目主管者。此举破了先例,当时受到不少非议。水系木系看似是联姻,其实说白了,就是结盟。差不多同一时间,郁攸神引咎辞职,不知去向,火系由灵烨神代为管理。”
陆氧皱起眉头:“不对啊,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这是另一个版本吗?”
“嗯。”朔合上万晓书放到一边,替陆氧拢了拢毛毯,“或者说这是被删改前的故事,我查证了很多资料才整理出了这一版。也许这才是历史真相,但我想不明白,风神这么重要的人物,为什么被抹得一干二净,郁攸神的离去也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陆氧看见他手腕上的红绳有些松了,替他收紧些:“你最近一直在查这个?”
“对,之前的山火案我还有些疑虑,想查清楚。”
陆氧指了指他们之间的红线:“那这个呢?你真不关心了?”
“关心也没用。”朔淡声道,“有些东西,我身为临管者没有权限查看,既然没办法,就算了吧。”
“我一直想问,你说的没有权限是什么意思啊?”
朔的手指在万晓书的封面上轻轻敲了敲:“意思就是受我身份的限制,这上很多东西都不给看。”
陆氧随口接:“那你不能挂个梯子,翻个墙?”
“啊?”
陆氧提起嘴角笑了下,摆摆手:“我瞎说的。”
她平躺着闭上眼睛,这暖洋洋的氛围真是让人舒服地想睡觉。
朔动了动腿:“困了就去床上睡。”
“不要。”陆氧懒懒道,“就这样,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意识越来越沉,最后归于空白,很快她就安然入睡。
迷迷糊糊中,陆氧听到他叹了声气,说:“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