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嗓音缓慢悠长,轻微而又不易被凛冽寒风抹去。
众人想必也是有一些听见,在下边议论纷纷。
冷雨璃绣有鎏金流纹的袖袂如云般宽大,垂落的流苏摇曳间伴随着血腥气散开,精心在那双阳春白雪上染的蔻丹似乎逐渐溶解在汩流的殷红血液中。清丽容颜还残留泪水,反衬她苍白得透明的脸色。继而,又似想起什么,唇边勾起如昔日般温婉的笑意,将苍白卸去。她委屈身子施礼,道:“可郁零姐姐,我的母亲已经是卿相府的大夫人了。哥哥也归她名下抚养,我怎的还算是庶女?”
冷郁零将剑鞘合上,闻言尽是漫不经心。微含嘲讽道:“那又如何?我的母亲玉颜云是昔年父君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室夫人;而你冷雨璃的母亲不过是父君第十九位纳进府中的侍妾。无论如今谁是卿相府的大夫人,也无法掩盖你身上流淌着的卑贱的血液。”
冷临燕望着惨遭屈辱的女儿,愧意陡升。这些年,终究是亏待她们母女俩了。昔年他与十九姨娘佟雅婧初遇,便是在玉颜云的轩阁内。不知这的醉红居花魁佟雅婧前来演奏犯了何错,竟惹得性情温和的夫人玉氏不满。她随手便掷了一个瓷杯,不偏不倚的砸中佟雅婧妩媚眼角,狰狞鲜血流出,染红淑丽容颜。许是前日刚与玉颜云产生争执,这会儿未消怨气促使他将跪拜在地的名伶迎起,拂袖离去。本是意气用事的报复,却在朝夕相处中情渐深。玉颜云入冬之后便缠绵病榻,于次年二月撒手人寰。随后,嫡长子远赴沙场,嫡次女拜入九霁剑宗。于他,这两个玉颜云留下的子女,早已是无足轻重。所以就再无过问他们的去向,任凭他们在外潇洒。四年后,十九姨娘被扶正为卿相府的大夫人,膝下嫡女冷雨璃与落华郡主称北沐帝都“京城双姝。”
不知是何种心情。
亦是卸权还政之后的轻松,或是看见膝下子女讥讽相对的悲愤,还是眼看往日当掌上明珠一般爱护的女儿惨遭屈辱的愧疚。冷临燕双眸染上一层薄怒,倏然在灯火阑珊下起身,对拜入九霁剑宗的冷郁零喝道:“你这孽女!雨璃好歹也是你至亲,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家丑显露人前,为父的颜面往何处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