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神殿里出来,珀尔塞福涅一直失魂落魄。
她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接受宙斯的一切——多情、风流、花心……,可是,当这一切赤裸裸地摆在她面前时,她还是迷失了。虽然不如偷听他与赫拉时的噬骨铭心,却也让她产生了一种很复杂的情感。那是什么呢?有别于嫉妒,又不同于愤怒;有伤心,又加杂着无奈;有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混在一起,最终化成了淡淡的悲凉。
“啊……!”她发出一声无奈地长叹。
就这么平淡地生活吧!没有期望也就不会失望,认清事实,才能更容易接受。早就知道了不是吗?身为神王的他,可以拥有一切,包括女人!
她与赫拉不一样,这一点她深知。
赫拉与他相识于微时,甘愿与他同甘共苦,自是不能接受他成为神王后的改变。而她不一样,她认识他时,他已是神王,集宇宙至高的权力与荣耀于身,此刻,他选择她,便是垂怜。虽然她自信在危机时刻不会爱的比任何人少,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终究还是来晚了。晚到的人自是没有权利嫉妒,甚至连被他宠爱都属于恩赐。
想开了,人也随之一振。
抛却那些纷扰,一身轻松地走进了智慧神殿。偏巧阿尔忒弥斯也在,于是她邀请两位妹妹与她一起到恩纳寻找世界上最美的花朵。
阿尔忒弥斯与雅典娜听说是为了装饰奥林匹斯山外的花环,便二话不说,欣然前往。
恩纳是一座远离奥林匹斯山的小岛,毗邻西海岸,有粉色的沙滩以及宝石般蔚蓝的海水。因着温暖的气候,这里植被丰富,又远离大陆,所以渐渐形成了许多独特的物种,奇花异草种类繁多,更有很多是别的地方所没有的。
一落到地上,三人便被眼前的景象所引吸了。那俨然是一个绿色的天堂。高耸入云的椰子树,茂盛蜿蜒的长青虅,还有颜色各异的花朵。最令人惊奇的,是生长在河道两边如同罗马柱般的银杏树。
本应翠绿的树叶,此时却为金黄,许多垂落到地上,将地面铺就成一道金色大道。
三位女神相视一笑,便不约而同地走了过去。
珀尔塞福涅一心想要找到世界上最美的花朵,渐渐远离了被美景所吸引的两位女神。
一路上花草各异,却始终没有令她满意的花朵。忽然,她发现河边的花草最为茂盛,于是完全不顾会被泥土弄脏的裙摆,光着脚踏了进去。
阳光洒下来,照在波光淋漓的水面上,又反射出七彩的光点,映到了她的脸上,使这位年轻的女神梦幻而美好。连河水中的石子与断枝都不忍伤害她,在她的脚趾间四散而去,仅留下柔软的细沙。
她轻轻地踩上去,脚下滑腻腻的,像是有着无数根绒毛的毯子。微凉的溪水轻轻地没过脚面,带着一丝清爽的气息,沁人心脾。
她不禁为之迷醉了。
玩心大起地轻点水面,使之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涟漪,她就随着这连绵不断的涟漪,涉水而来。
河边的芦苇像是被人操纵的帷幕,纷纷向两边划去,自中间为她开辟出一条路来。长长的穗子如同低垂的脑袋,臣服而温顺,微风吹来,伴着一圈圈的波纹,轻轻地舞着。一簇一簇,在夕阳的光晕下似是跳跃的篝火,又像是纷飞的落英,庄严而绝美。
绯色的天,红色的河,如黛的远山,如墨的海岸……一切一切,都像是在梦中,不知不觉引人深入,不断深入,似是来自遥远的召唤,穿越了千年,只为这匆匆而过的相见……!
只为这一见……!
令人沉湎……忘返!
令人明白了什么才是所谓的注定!
许多年后,当她再次想起那天的情景,依然会为之惊艳,依然会义无反顾。
因为它是那么美好,只静静地立在那里,就能够轻易地击穿她的灵魂。
可是,她不知道,它到底等待了多久。它孤独地绽开在河畔,不近不远,却又疏离于世。它纯洁、宁静,不争春,不媚夏,只是安然地等待着自己的花期。
珀尔塞福涅看呆了,她不敢相信世间居然还有这样一种花。
洁白的花瓣胜过天边的流云,娇艳的花蕊似是情人嘟嘴时的娇羞。它清纯、妩媚,却不妖娆;它美丽、高贵,却无傲气;它是谦卑而温婉的淑女,是隔绝于世的另一个自己……,这……是为她而开的花啊!
许久许久,她回过神来,顺着自己的心意,一步一步走向它。一步一步,每一步都使自己的心意更加笃定,每一步都是一首命运的舞曲。
尽管她不知道之后的命远,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心中的声音,得到它!
得到它……得到它……,每想一下,都似乎能感觉到它所发出的与她相同的共鸣。
得到它……得到它……!
仿佛时间变得漫长,仿佛这短短几步,就是一个世纪……。
终于,当她触及到了它的花茎,一股巨大的力量,迫不及待地爆发了出来。1
黑色的斗篷将她紧紧禁锢着。
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他用着想要把她融入骨血的力量,极尽地诠释着自己的思念。
珀尔塞福涅只觉一阵馨香,还来不及看清便昏了过去。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他对着晕厥过去的珀尔塞福涅说道!绝美的脸上露着少有的温柔。
小心翼翼地将她横抱起来。
伴着他潇洒地转身,四匹黑马自地下奔出,拉着他们绝尘而去。
“听说殿下要娶她做冥后?”
“嘘!当心明塔大人听到了会责罚你!”
先前的待女连忙捂住嘴巴,四下看看确认没人后,才压低声音道:“可是明塔大人怎么办?我一直都以为她会是冥后的不二人选!”
“谁知道啊!反正我觉得殿下这次很坚决,冥后的位子百分之百是这位女神的了!”
“她到底是谁?怎么会让殿下这么倾心?”
“你管她是谁?反正你记住她以后是咱们的主子就行了!”
“可……!”那侍女还要再问,就听到珀尔塞福涅醒来的轻哼声,连忙住嘴,跟旁边的待女使了个眼色,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