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恭方丈倒也不客气,悠然端坐,而一旁的了空却早已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他天真地望着师父,眼中满是期待。
惠恭方丈哪会不了解这贪吃徒弟的巧妙心思,轻笑一声而后微微点头,了空便像得了圣旨一般,对着一桌子御膳施展开来。
程元振见状便是眉头微皱,看着这小沙弥狼吞虎咽的样子,心想这敢情是饿死鬼投胎,哪里有半点一代宗师座下弟子的风采。
李怡却是淡然处之,命程元振倒满杯中酒,单手提杯对着惠恭方丈说道:“久闻大师佛法高深,今日得以相见,实乃人生乐事,来,大师,朕敬你一杯!”
惠恭方丈闻言亦不起身谢恩,只是以茶代酒与御座之上的皇帝隔空相敬,而后一饮而尽。
“痛快!”
李怡话锋一转,幽幽地说道:“前几日大师进宫,似乎落下点东西没有带走,不知是否是此物?!”
话音刚落,李怡的手中便已然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金刚杵。
只见这金刚杵短小精悍,犹如一把匕首,顶端是由一条金龙托举着的八瓣莲花宝座,莲花宝座之上,雕刻着大日如来像,末端则是由陨铁锻造而成的四刃短锥,每一道锥锋都散发着寒光,锋利无比,顶端与末端的连接处,则镶嵌着一轮用象雄天珠打造而成的月亮转盘。
如不是亲眼所见,李怡哪里会相信,这把巧夺天工的金刚杵,却是弑君的凶器。
惠恭方丈闻言缓缓起身,淡淡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圣上手中所拿,正是老衲前几日留在含元殿的佛门密宗圣物法器,伏魔金刚杵。”
“大师可知,这把金刚杵,朕是从何得来?”
李怡等了许久,却见惠恭默然而立,一言不发,也不发怒,继续说道:“先帝不慧,殊不知身为天子,受命于天,天子之运势,又岂是一个江湖妖道可以左右的,朕已命人杖毙了刘玄靖,并已下旨昭告天下,先帝乃是服食刘玄靖的丹药中毒而亡,只是这把金刚杵,是朕亲手从先帝的心口处拔出来的,当日大师在含元殿当着满朝文武公然弑君,朕可以堵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却不得不给百官及宗亲一个交代!弑君之罪,大师以为如何?”
皇帝陛下话中之意,惠恭又岂会不知,老僧一日不死,这坐于九龙椅上的新君只怕亦是一日不能安枕,既造业因,便有业果,罢了罢了!
惠恭方丈心中轻叹一声,平静道:“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老衲的命,圣上想要,随时拿走便是!老衲只恳请圣上停止灭佛,还出家人一方修行的净土。如圣上能够重启释门,老衲甘愿化作一抔尘土。”
“君无戏言!”
李怡一个眼色,两个宫人便抬出一座铜鎏金舍利塔。
“此座舍利塔是朕命工匠日夜赶制的,朕特旨,大师的舍利可安置于佛国寺地宫,伴随佛指舍利左右,享皇家香火。”
“阿弥陀佛,老衲谢圣上隆恩,告退!”
惠恭此行之目的已然达成,便唤上只吃了个半饱的了空,转身离开麟德殿。
“这把佛门圣物,大师可别忘了带走。”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直射惠恭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