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扶在轮椅后面,语气寡淡而清冷:“我扶你上去。”
她低下头,并不看沈策先的眼睛,反而倒是沈策先,一直盯着她看。
“如果你不愿意让我推你上去,我可以离开。”周染道。
她微微抬了抬眸子,眸中没有任何神采,仿佛是在跟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说话。
沈策先忽然抬起手,将自己宽大的手心落在她的手背上。
“周染……”他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眼中是望不尽的怅然。
岁月长,衣衫薄。薄暮染,晓风寒。
时光荏苒,宛若白驹过隙……
虽然是夏天,但沈策先的手是冰凉的,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时,周染浑身微微一颤。
她动了动眼皮子,想要抬头,但最终,还是没有看他。
“电梯来了。”她淡淡道。
周染推着他走到电梯口,电梯一来,她就将轮椅推了上去。
私人医院里人不多,这个点,人更加少。
电梯里只有周染和沈策先。
电梯门一合上,周染去按楼层,正好沈策先也抬起了手。
两人的手指交错,周染宛如触电般,先将手缩了回去。倒是沈策先,眼底是一片怅然。
他按下楼层,电梯缓缓上升。
电梯里很安静,他们俩谁也不说话。
沈策先的病房在六楼,很快就到了。
他以为一到楼上,周染会走开。但她没有走,而是将他推进了病房。
“阿染。”
沈策先终于开口,唤了她一声。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唤过她的名字了……
他嘶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上,听来格外落寞和低沉。
周染走在他的身后,抓住轮椅的手渐渐攥紧。
她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开口。
阿染……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唤过她了。
记得,还是大学的时候,许梦夕最喜欢叫她阿染。慢慢儿,和沈策先熟了之后,他也会叫她阿染。
后来,再也没有后来。
记忆宛如春雨,绵长不绝,打在心口,却比那冰雹还要疼。
过去的一切,每每想起,都泛着枯黄,是不是春风一吹,还能重生……
阿染,阿染。
那一年,银杏叶落,秋风疏朗,飘着白云的天空上泛着袅袅崇光远逝的低迷。
夕阳染过一地的落叶,风一吹,这些枯黄的落叶飘在空中,便与那昏黄的夕阳染成一色。
那一年,他坐在银杏树下的长椅上,冲着下课路过的她轻轻叫了一声“阿染”。
双眸清澈,笑容清明。
周染的双手一顿,轮椅停了下来。
只是,时光中杂糅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岁月何似当年好。
沈策先想转头,但最终却微微闭上眼,轻叹一声。
“阿染,离婚的时候……你说过,谁先死了,谁就输了。”沈策先嘴角边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周染的手在抓紧轮椅,越抓越紧,指节在一点一点泛白……
她的眸子微微抬起,幽邃如海洋,让人看不见那其中的深沉。
她的唇紧抿着,眼睫毛上却泛了一层蒙蒙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