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言侯生日,梅长苏早已做好准备前往言府,一方面祝寿,另一个原因则是有关夏江夫人的消息。蔺晨无意前往应酬,“按照江左盟的消息,夏江夫人甚至还没有到达江左盟的地界,急什么。”
梅林本来也没有兴致,不过豫津特意带了话给梅林,说有惊喜,一定要到场,便跟飞流一左一右陪着梅长苏到了言府。因为皇太后丧期,不宜太过喜庆,所以没有大摆宴席,只是几个心腹好友围坐清谈。
梅林和飞流分别坐在梅长苏两旁,飞流见那点心好吃,吃得很是开心,梅林正觉得无聊,豫津喜滋滋地过来,“知道我请了谁来?”梅林一看,原来是妙音坊上次弹琵琶的乐伎阿月,因为上次聊过,也不觉生分,豫津就央着要阿月再来几曲。阿月也不扭捏,便在堂下坐好,但这次呈上的乐器却不完全像是琵琶,轻轻抚一下琴弦,流水般乐曲缓缓而出,最奇妙的是,声音并不是某种单一乐器,而是乐器合奏,琵琶,横笛,仿佛同时奏乐的乐团,一下子宾客无声。
曲终,众人称奇,豫津好奇,“这是什么乐器,”阿月徐徐站起,抿嘴一笑,问道,“可有人知晓?“众人摇头,阿月就拿一双美目看向梅林,似有期待,梅林也没有听过此曲,对着乐器却有点眼熟,对,当时宿舍同学演奏《三峡流泉》这首琵琶曲的时候,曾经有一分资料介绍阮咸,里面就有这张图,就是阮咸自己发明的一种合奏乐器,恍然大悟,“这应该是阮咸先生的独创吧。‘
阿月点头称是,”这琴可否借我瞅瞅。“豫津按捺不住好奇心,阿月微微笑着拾起这乐器,递给豫津,转头对梅林说,”梅林公子是识宝之人,我这还有阮先生其他新曲,公子有兴趣的话,,“”好啊,好啊,’梅林记得书中说过,阮咸虽然是音乐天才,但流传下来的曲子似乎只有《三峡流泉》,当下也想看看,曲子长什么样子。“
阿月从袖中慢慢取出一本薄薄小书向梅林递过来,梅林正要伸手去接,却觉眼前一道亮光,一件利器从书中射出,但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身旁的梅长苏。梅林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把梅长苏往旁边推去,然后便觉得自己胸口一疼。一击正中,第二件利器已经射出,不过仅仅是刚出鞘,便已经被飞流单手夹住,与此同时,反手一锁,便把阿月牢牢控制住,阿月挣脱不了,却也并不惊慌,低头向领口咬去,不知咬到什么东西便要咽下去。
“抓住,留下活口。“言侯毕竟有阅历,很快镇定下来,喝到。飞流也眼明手快,迅速卡住阿月的喉咙,稍一用劲,咳出一颗药丸。
自杀未遂,阿月愤愤看着梅长苏,眼中尽是怨恨和懊恼。“抓住,留下活口。“言侯急忙命家丁把阿月押了下去。
因为太过疼痛,梅林反倒是哭不出声来,意识最后清醒的时刻,梅林在心里后悔着,”人家穿越我也穿越,怎么也没想到会挨这么一剑,难道要命丧在这里了,“便晕了过去。
梅长苏被推到一边,就看到梅林慢慢向自己这边倒下,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来,只是把梅林紧紧搂住。
”已经去叫大夫了。”豫津试图把梅林从梅长苏怀中抱起,没有成功,“苏先生,你冷么。“豫津见梅长苏似乎浑身发抖,脸色也发青,担心的问。梅长苏这才抬起头来,道,”马上备车,回去找蔺晨。“梅长苏的目光自带一种肃杀之气,豫津不敢多言,急忙安排马车。梅长苏看向飞流,飞流会意接过梅林。
马车上,梅长苏一手紧紧梅林搂在怀里,一手按住箭头以免血流不止。有那么一瞬间,梅长苏感到说不出的害怕,这个孩子第一次见面就管自己叫哥哥,嚷着会治好自己的顽疾,毫不避嫌地救自己,甚至还为自己挡了一箭,仔细想想,自己还从来没为他做过什么,一向心思缜密的他竟似乎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飞流不懂,却懊悔自己没能帮上忙,不知梅林为何身上带着血,为何躺着不起来,眼里泛着泪花,轻轻唤着,“起来。’听到飞流的声音,梅长苏清醒过来,”飞流,不要担心。蔺晨哥哥会治好他的。“梅长苏安慰,脸上却一改平日里的低眉浅笑,目光中的冷酷让人不敢直视,”好,既然你要挑战我的底线,我一定奉陪到底。‘
“箭拔出来肯定会流血不止,需要马上包扎。”蔺晨伸手试探了一下梅林的脉搏,皱了下眉头。“宗主我来帮忙吧。‘宫羽主动走上前来。梅长苏看了下宫羽,点点头。”也好。其他人先出去吧。”说罢,自己也转过身去。
蔺晨指点宫羽剪开衣裳,这才捻住箭头,手下用力,血要喷出的一瞬间,迅速点下穴位止血,宫羽手巧,轻轻擦拭伤口,抹上止血草药,再用干净的棉布包扎好,动作很快完成。
“
“幸亏有宫羽姑娘。”蔺晨笑笑,宫羽偷偷瞅一眼背过身去的梅长苏,“宗主和蔺晨少主早都知道了?”“几天前才知道。”梅长苏转过身来,看着床上仍然昏迷的梅林。“宫羽姑娘早知道了吧,当时你让她给你包扎。”“宫羽不是存心隐瞒,只是梅林姑娘说,若宗主知道她是女子,怕宗主有所顾忌,不让她帮忙看病了。所以。”宫羽忙着谢罪,梅长苏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了。
昏迷中的梅林不知道是否梦到了什么,嘴里含糊不清地低语了几个词,梅长苏凑近去听,听到几个词,“妈妈,止痛针。”“还魂草。”止痛针是什么没有听懂,但是妈妈,和还魂草两个词语是听懂了。
“这孩子,脑子是不是真的就像他自己说的,坏掉了,老想着给你治病,就跟你老想着那个萧景琰一样。”蔺晨虽然仍是那种轻飘飘的语气,夹杂着从梅林那学过来的新鲜词,但却深深看住梅长苏。梅长苏觉得口中一股腥甜要涌出来,忙按住胸口强忍住,但心里那种难受却怎么也按压不下去。
“蔺晨少主,我看伤口似乎并不深,为何梅林会昏迷不醒。”宫羽忍不住开口问道。“箭头上有毒。”梅长苏看着梅林苍白的脸庞,轻声说道。
”不错,“蔺晨哼了一声,“既然是冲着梅长苏的命来的,自然是做了万全之策,只要箭头刮破皮肤,不管伤口深浅,都会中毒。”
“你会解这毒的吧。”梅长苏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梅林。
“你高估我了,我又不是神仙,中的什么毒没有弄清楚,我怎么解。‘蔺晨总算收起了那种不正经的语气。
梅长苏望向蔺晨,那目光就如同曾经要求蔺晨给自己争取多一年时间一样,坚定而不可抗拒,蔺晨无奈,“好好,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人就是我的人,我一定当自己人。“
“胡说什么。”梅长苏想笑,却笑不出来,反倒又是一阵咳嗽和气喘。
“你可一定要想开点,跟你说过,你的病最怕的是想的太多,心里郁结,”蔺晨嘴上虽然不正经,却是真心体贴梅长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