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两抵消，这便算了！”</p>
算了？</p>
老僧长眉抖动，沉默半晌没有说话，抬眼看向续明院的后山，看到那道紫青荒气之柱尤在不断积聚，其上竟渐渐生出细鳞，有种张牙舞爪、凶威赫赫之感。</p>
其看着那道气柱看了半晌，又低头看向本觉法师：“这是你新收的那位弟子罢？倒是没看出来，竟是如此异种——比你那个三弟子更强出了数筹。</p>
不过，本觉，住持令我提醒你一句话。”</p>
本觉并不回应，等候老僧自己言语。</p>
“住持说了，过去佛与现在佛之交替轮转之期，已经临近，百年之后，过去重临，现在沦落尘埃。</p>
未来仍旧不见踪迹。</p>
若说没有过去，便不会有未来。</p>
那么本觉，你追索的过去中，可能窥见未来的光景？</p>
若未来仍如现在，那你便须遵循自己的承诺了……”</p>
老僧这番话说的云里雾里，涉及到‘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佛陀之更替，叫人无法明了其中真意。</p>
然而作为当事人，本觉却知话中的幽微心思。</p>
他沉声回道：“戒律在上，万佛神圣皆受约束，我亦无能脱离其中。假若更替如旧，世间无有变数，我自当兑现承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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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记得自己的承诺，便是最好。”老僧面上露出一抹笑意，佛光大手印中，时轮金城扩张开来，将其神形收纳入其中。</p>
而后，大手印包裹成花苞，插在虚空，须臾远去，不见了影踪。</p>
本觉怔怔地望着虚空中远去的莲花苞，半晌没有反应。</p>
这时，一直守在院子里，将自己的妻女亲眷都保护起来的虚净迈着步子走到了本觉法师脚边，开口道：“师父，虚尘师弟那边……”</p>
虚净已然看出，那持续爆发浓郁荒之气的所在，正是苏尘的居所。</p>
“我们去看看！”本觉霎时反应过来，迈步就要走出院门，然而，其走到院门口又折返了回来，转身回望在半空中激烈冲击金焰光罩的紫青荒气之柱，低声道，“旧路终究已经走不通了啊……”</p>
他未有再出门去，而是同虚净说道：“你虚尘师弟而今当是在聚集荒气，开悟真种。</p>
我本以为他自蕴荒气，可以免被诸气所扰，不用走真种点化这一条路，而今看来，世界规则改易，无人可以规避真种点化这一条路了。</p>
且莫要打搅他了，让他先安安稳稳渡过此关再说吧。</p>
此事过了以后，把他们几个师兄弟都叫过来见我。”</p>
本觉说完这番话，转身回了屋内。</p>
他原本高大的身形，此时显得有些佝偻。</p>
好似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p>
虚净望着师父的背影，若有所思。</p>
——</p>
本觉法师以为，当下苏尘闹出来这般大的动静，乃是因为有荒气顶点的存在，正在为苏尘点化真种，是以会形成如此之大的风波。</p>
然而他哪里能够想到，苏尘早就已经自生了真种？</p>
或许在此世间，修行皆自点化真种起始，乃是不可改易的铁律，无有任何存在可以忤逆。</p>
但同时，一个生灵只能点化一次真种，亦同样是一条不可违逆的铁律。</p>
当下的苏尘，之所以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可不是因为他正在被点化第二次真种，而是他吸纳了旱魃真血，成就灾尸第一次运用尸龙鳞片的力量之时，尸龙鳞片便开始与他自身相合了——</p>
不仅仅是尸龙鳞片与苏尘的灾尸真身相合，其脊柱骨内寄居的整头尸龙，那头以龙爪洞穿了火发黑衣女子的苍龙尸身，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与苏尘的灾尸真身相融合！</p>
鳞片遍布苏尘周身。</p>
苏尘感觉到自己体内，一根根骨骼、一道道筋脉都在被澎湃汹涌的荒气灌输，这股荒气又在旱魃真血的碾磨下，被驯服，被融入盘绕他周身的灾厄气龙之中。</p>
漆黑中带着红绿二色气息的灾厄气之龙，又积蓄出了荒之气的浑黄色泽。</p>
这道气之龙盘绕苏尘周身，一圈圈碾磨过苏尘周身的尸龙鳞片，将自身气息中内蕴的荒之气不断驯服，不断转化为灾厄之气！</p>
灾厄气龙内蕴的五败灾晦之黑气，越发浅淡。</p>
取而代之的，则是在不断炼化荒之气的过程中，得以壮大的天灾末劫之气占据气之龙的主流！</p>
天灾末劫之气乃是纯正的猩红，让人仅仅看一眼，便觉得好似浩劫降临，末日将至！</p>
“啊啊啊啊啊——”</p>
苏尘已经承受不住尸龙与自己肉身相融合的痛楚。</p>
他周身各处，每一处骨骼好似都在重新生长，每一片血肉都得到尸龙精华的淬炼，但这种重塑己身的过程，就如同一块铁片被大锤不断锻打！</p>
锻打的过程固然让旁观者赏心悦目，</p>
但作为被锻打的那块铁，苏尘自身的感受却是痛不欲生！</p>
他不断嘶吼着，双手十指已经化作龙爪，这双龙爪尤在不断抓扯周身的尸龙鳞片，原本坚韧无匹，难有对手的尸龙鳞片，在苏尘一双龙爪抓扯之下，被不断撕裂开，但那些撕裂开的伤口，却又在转瞬间得到弥合！</p>
苏尘抓断了十指龙爪，鳞片越发坚韧；</p>
断裂的龙爪再度长出，又将鳞片抓破，将血肉亦扯破；</p>
如此循环往复，往复循环的过程中，苏尘额角凸起鼓包，这鼓包不断撑大，最终在额角鳞片支撑不住之时，一双龙角豁然长出！</p>
龙角枝桠蔓生演变，苏尘的口鼻，整张面孔都在被拉长，隆起。</p>
口鼻竟也化作了龙吻，一双赤红眼目中点出了暗金的竖瞳！</p>
“昂——”</p>
他嘶吼，吼啸声便是龙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