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到儿子传来任何回音,宋志娟心虚地叫了声臻臻。
“妈不是想着能便宜点吗?上海消费那么贵,我想着能省则省,再说了,这钱省下来还不是给你……臻臻,你说话啊,妈真的不是故意的,哦,对了,那道糖醋小排是小长她自己点的,我说太贵了,不要,她却偏要点,要是不换菜,就吃我点的黄花鱼,也不至于……”宋志娟焦急地解释说。
“要是我猜得没错,您是不是……又点了一条黄花鱼?”严臻语气冰冷地说道。
宋志娟面皮一烫,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要是我猜得没错,是不是这顿饭也是长安去付的账,要是我猜得没错,是不是您对长安提了什么苛刻的要求?让她到现在都还不能释怀!”
“她都告诉你了?”宋志娟面色微沉,语气不愉地说。
“您真的说了?”严臻蓦地拔高音调。
“臻臻,你听我说,妈无论说什么都是为了你好,结婚是两家的事,不能事事都让咱们家担着,她是可怜,年少就没了父母,可他们家不是刚卖了房子吗?再加上父母留下的积蓄,和我们家分担新房的首付,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你猜她听了后怎么说,她说啊,家里的钱都是留着给她弟弟结婚用的,不属于她,你听听,这还像话吗?这还有道理吗?难道长家只有一个儿子,没有闺女……”
“妈!”宋志娟的耳畔传来一声炸雷似的怒吼。
宋志娟被吓到了,她捂着胸口,小声训斥严臻:“你吼什么吼!我哪里做错了,都是为了你。”
为了他。
为了他。
严臻被气得手指颤抖,几乎握不住手机。
“我求求您了,不要把钱看得比命还重了,行吗?您是真的缺钱吗?且不说这些年你和我爸省吃俭用攒下的积蓄,且不说我这几年来在部队攒下的工资,单说我在实习时获得的奖金,在上海买套小房子也是绰绰有余,您穷吗?比起廖叔叔他们家,咱们家经济上宽裕多了,可您呢,为了逞一时意气,争一时面子,跟童阿姨他们水火不容。多年的邻里情,在您眼里都被换算成了金钱,都被争强好胜的虚荣心所代替!您不满意长安,只因为她是个孤女,没有安逸的工作环境,没有可以撑腰的家庭背景,甚至,肩上还担负着照顾弟弟的重任,我知道,您一直不喜欢长安,即使我费尽心力让你接受了她,可你的心里还是不痛快。所以,您才会不跟我商量就自作主张要求长安买房,所以,您才会不顾我的尊严和脸面定了那么一个破饭店,请未来的儿媳妇吃饭!”
“妈!您做这一切的时候,想到过我吗?您想过我的感受吗?您想过这些年一个失去父母,孤苦无依的姑娘是靠着怎样坚强的信念撑过来的吗?我不祈求您能理解我,也不祈求您能理解长安,但儿子请您,求您了,不要再给她压力,不要再去为难她了,好吗?”严臻说完,不等宋志娟有所反应,就挂了电话。
宋志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颓然倒在枕头上。
严定尧放轻脚步,走到病床前。
看到宋志娟面朝里睡着,他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
“我是不是个坏人。”宋志娟忽然开口问道。
严定尧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胡说啥呢。”
宋志娟撑着床板靠在枕头上,面色凄怆地把手机丢给丈夫,“你的好儿子,对我好一通教训。”
严定尧撩起眼皮,笑道:“儿子是我一个人的?你不也有份儿吗?”
宋志娟冷哼一声,“我没他这么吃里扒外的儿子。”
接下来,她便把这一天来所经受的委屈一股脑地倒给丈夫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