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把手背在身后。』
你轻轻把我的手拉到前面来。你说:“张开手掌?”
我张开了手掌。你看到我8天前用力捏拳时,指甲在手掌里掐出的深深血痕。它现在变成了淡淡的紫斑。
你轻轻抚摸着那些紫斑。
你说:“还疼吗?”
我摇头。我说:“早就不疼了。”
你说:“这样用力地掐自己,并不能让我脱离危险,也不能让你走出绝望。”
你说:“我们若要解决问题,就要用正确的方法,不要用错误的。”
你说:“那天下午,从他们抬着我送上救护车开始,我其实就一直都看到你。我看到你穿着演出的服装,脸上打着腮红,眉毛画了一半,你从小剧场那边飞也似地跑过来,扶着门框喘气。我看到你在救护车上对着我流泪。我被推入急救室的时候,我看到你握紧拳头,茫然无措地站在走廊上。看到你的指甲深深掐入手掌的肉里面。”
我惊讶道:“原来,一切你都知道。”
你说:“被粉碎被绞拧的,只是我的身体和感觉。我身心之中,始终都还有一个清明的在。它是从来都不会痛的,也不会乱,就算身体失去功能,它也依然功能无损。你要看得到它。”
你说:“心心,还记得吗?你对我说过,愿意跟我学那种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的稳定。你说过不怕吃苦。”
我说:“我记得。”
你说:“吃苦不仅指身体上的辛苦,更指心里的痛苦。后面这一种,我们也要不怕去经历。”
我说:“那么,怎么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呢?”
你说:“看到我被推进急救室时,你什么地方感到非常难受?心?还是手掌?”
我说:“当然是心。”
你说:“难过的是心,为什么要这样用力的对付手掌?”
你说:“应该把这样的力气用在心上。应该用这样大的力气掐住心里正在升起的难过。应该掐住它不让它强大起来控制到你。”
我说:“这样就能令你脱离危险吗?”
你说:“是的。当你能真正掐住难过,不让它控制你的时候,当你能不被各种心的动荡所控制时,你就会现,其实,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是需要去脱离的。你就能用这样的方式,让我脱离危险。”
你把我张开手掌的手握在手心里。
你说:“心心,我们用力抓住的东西,最后一定会流失掉,因为我们力量有限,不可能一直紧握拳头,一定会有力量用尽的时候。”
你说:“松开我。松开你眷恋的一切。松开试试看?”
我说:“每次我都很惭愧。惭愧于无法将你教导的道理,实践到行动中,老是知见和行为脱节,真是知易行难。”
你说:“继续坚持训练,直到力量充盈。”
你说:”舍除艰苦的不断训练之外,别无他路可以力量充足。”
你说:“对我来说,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