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渊此时倚在窗边,目无焦距地看着底下空旷的大街。
已经快到酉时,夕阳西下,余辉渐渐变得柔和,且离小镇越来越远,街道两边的店铺陆续关门,偶有三两个行人打从街上晃过,余下便是一片宁静。
当苏冰过来请示少主晚上要吃点什么的时候,燕渊脱口来了一句,“芽菜绍子面”。
苏冰惊得“呓”了一声,并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要下楼。
谁知燕渊却又补充了一句,“让那位婶娘来做吧,你做的不地道。”
苏冰再次“呓”了一声,少主怎么知道?此镇最有特色的便是芽菜绍子面了,那是自己小时候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可惜却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一回。
说起来,苏寒和苏冰都还算得上是半个葫芦镇人。他们打从记事起就住在葫芦镇,爹娘早死,也没有其他亲人,从小便以乞讨为生。
后来幸好遇上女扮男装的沈少主,才总算有了安生之地。细细想来,这葫芦镇,也已经十五年没有回来过了。
苏冰一边感慨,一边往后院去寻周婶来做这芽菜绍子面。
其实这家客栈,十五年前就已经存在了,只是那时的葫芦镇还很繁华,整日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街边商铺林立,酒楼客栈也多,像这样破旧的地儿根本上不了台面,几乎是无人问津。
那时他和哥哥两个,寒冬腊月里也没个落脚的地儿。周婶见他们兄弟俩可怜,偶尔也会收留他们在底下的杂物房里住一阵子。
其实周婶和祥叔的日子也过得艰难,两人身上都有残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劳作,只得靠着祖宅开这样一家客栈,却又生意冷清。
自己当年随沈少主走得匆忙,一直也没机会好好感谢他们当年的帮助,所以此次少主在同州城外坠马之后,苏冰几乎是立时的,就想到了这里。
看起来,少主似乎对这里也熟。
苏冰心里疑惑归疑惑,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见到周婶问了声好,便让她赶快去做两碗芽菜绍子面,自己则陪着祥叔闲话家常。
说是闲话家常,其实也是想打探一下这葫芦镇的变故。
祥叔听说他就是当年那个乞讨儿时,便也忍不住发了一番感慨,末了就顺理成章地说起了葫芦镇的变故。
“大概是十年前吧,葫芦镇上忽然暴发了一场瘟疫,死了好多的人。那些有钱有势的富户们便都陆陆续续地搬走了,稍有能力的青壮汉子们也都拖家带口地迁出了葫芦镇。剩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走不动的,只好呆在这里等死了……可惜,老天爷仁慈,不肯收我们的贱命……”
“原来如此。”苏冰不由得叹了一声。
这时周婶已经将绍子面做好,用托盘端了过来。
苏冰看着碗里的绍子面,闻着那久违的熟悉的味道,心里忍不住一阵激动,忙接过托盘端了往前院里走,又让周婶再帮他做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