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天色也快黑了,三人又找一个山洞,准备歇宿一晚。
当然了,唐涯是没什么发言权的,只能唯命是从。
嬴姗打开一个包裹,分了一些肉干来给他。
唐涯靠着洞壁坐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心想生闷气归闷气,不能亏待了肚子,肉干烤得像树皮一样又干又硬,但对他这个总是饿肚子的人来说,也算美味了,他一边咬着,一边说:“喂,大小姐,你什么时候放我走啊?”
嬴柔根本不理他,只对妹妹说:“吃了东西,睡上一会,咱们还得赶路,追咱们的人可不止一批。”
“那我们是去哪儿啊?”唐涯又问。
“自然是我的灵子部,也就是我自己的墨家弟子据点。”嬴柔总算回答他了。
“原来是这样。”唐涯只怕一去无回,心想等你们睡着了,我再溜不迟。
别说,他虽然是一个俘虏,却还挺享受有两个美人儿相伴的,只是不愿意搅进她们墨家的纠葛中多生事端,要是今后自己也天天被人追杀,滋味可不好受。
“姗儿,待会睡觉前,先把他的手脚绑了。”嬴柔似乎瞧出了他的心思。
唐涯只得干瞪眼:“你非要给我安个罪名才肯罢休是不是?你倒是想想,我要真是对你们居心叵测,刚才假装挟持你的时候,岂不是就抹了你的脖子了?”
嬴柔撕了一点肉干吃,似乎心不在焉,又把还没吃完的放回包裹中,拍了拍手,忽起身走到他跟前,蹲了下来与他面对面,面色郑重说:“你既然不肯交代你的身世来历,我也不来逼你。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要好好回答。”
唐涯见有转机,心中一喜,却说:“可以是可以,只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倒先提要求了,说吧,是什么?”
“把你的剑给我瞧瞧先。”唐涯早注意到她手中的宝剑很奇特,很是感兴趣。
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何况他拿了宝剑也造不了反,嬴柔就递给了他。
唐涯接过宝剑,入手一沉,他先前“挟持”嬴柔的时候也摸过这把宝剑,只是没来得及细看,这时一瞧,剑刃剑柄浑然一体,通体黑褐色,似乎连材质都跟别的剑不一样,上面纹理古朴,剑柄上刻着七星图案,果然不是一件凡物。他握着剑,顺手一劈,立刻将旁边一块石头从中剖开,如剖一块豆腐,丝滑得很,不由赞叹:“真是一把好剑呐!”
嬴柔点头说:“这把剑叫做七星牝剑,传说是一块陨铁打造,自然不是凡品,你看够了没?”
唐涯只恨不能据为己有,还给了她,说:“你刚才要问我什么?”
嬴柔就又严肃认真说:“听你先前的言语,你是认可我墨家救济天下的理想了?”
莫非要给我传道?唐涯心想先别惹恼了她,只含糊说:“原来是这个啊,不错,你们墨家兼爱天下的理想是挺伟大的,我也由衷佩服。”心中却想,伟大归伟大,却不现实,是违背人性,是空中楼阁,是用爱发电,所以你们没落了。只不过这些话自然是不敢说出口。
嬴柔应道:“不错,解救天下苍生,是我每一个墨家弟子的毕生追求,可以为此抛头颅洒热血,只可惜,哎……”说着,显示出一种有心无力。
唐涯试探问:“只可惜现在墨家一盘散沙?”
嬴柔黯然说:“不错。我们本想刺杀了秦始皇,然后推举钜子,有了大家都认可的统领,就可以团结所有墨家弟子,然后一举推翻整个秦王朝,以墨家思想立国,这样全天下的百姓才有好日子过。”
墨家居然在酝酿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大计划!唐涯大吃一惊,用墨家思想立国,这真是一个开天辟地的崇高思想!
嬴柔又缓缓叹气:“要想朝廷主动采纳墨家思想,走这条路的人都已碰得头破血流,注定是走不通了,想了想去,这是唯一的选择了。”
“可是,天下刚太平十年,你们这样干,不会又天下大乱么?你们不是说要非攻么?”
“现在岂能算作太平之年?你知道秦始皇修驰道、修长城、修骊山墓、阿房宫,死了多少人吗?你知道咱们说话之间,有多少人累死病死在这些地方吗?你知道有多少家庭流离失所,有多少女子失去丈夫,多少孩子失去父亲吗?咱们是说非攻,可现在到了需要剜痈治病的时候了。”嬴柔悲天悯人,把罪过都归于秦始皇了。
唐涯也知道这是实情,但他并非圣母,反而更佩服秦始皇的雄才大略,有点不服气说:“秦始皇修驰道,兴水利,筑长城,虽然有点操之过急,劳命伤财,但也是苦一代而利万世的基业,不能就光看他的坏处了。”心想这就是你们这个时代人的局限了,当然,他作为乘凉的后代人,自然还不能深刻体会这一代栽树人有多艰难。
嬴柔听他居然给秦始皇说好话,惊愕不已,眉头一皱:“难道修骊山墓、修阿房宫、焚诗书、坑术士、求取仙药,也是秦始皇为民谋利的功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