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袭来,吹得道路两旁的柳枝“呼呼”作响,舒三伸手摸了摸冷飕飕的脖子,面露惊讶地说道:“怎么听你说的这么渗人,那里有区别!”
这话说的倒是让人不难理解,大晚上在这荒郊野岭说些妖魔鬼怪不干净之话,饶是一个胆大的人也心里多少都有点发怵。
何况舒三并不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虽然说腰际有佩刀傍身,可是听完何老鬼的话之后,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总感觉后背时不时有冷风飘过。
“你怕什么呀!”何老鬼伸手在舒三的胸口轻轻砸了一拳,语气幽幽地说道:“你刚不是说过了吗,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像你这么光明磊落的汉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说着回头看了一下已有二三十米远的队伍,轻叹一口气说道:“我说的天壤之别是,你马上就要升任下任捕头了,我这种小捕快怎么能与你相提并论呢!”
闻听是这么个不一样,舒三尴尬地摇头轻笑了几声,方才一脸坦然地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说道:“老何,这话咋可不敢乱说,若是就我弟兄二人嘛,在一起开开玩笑自然无所谓,可是…”
“可是什么呀,可是”何老鬼出言打断了正在惺惺作态的舒三,佯装一脸正色地说道:“你的能力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此次黄捕头办案不利冲撞了上面,估计不出个日就会被找个理由随便打发了!”
说着语气一顿,抬肘轻轻撞了一下舒三的腰际,笑得像个狡猾的狐狸一般道:“到时候选拔新捕头,你自然会是其中的人选之一,你说说弟兄们会选谁呢?”
舒三闻言一怔,呆呆地望着何老鬼,他虽然耿直好钻牛角尖,但是他并不傻!这么多年的衙役也不是白当的,对于何老鬼的话自然也不会天真的去相信,“别的不说,你与我资历相差并不是很多,有我自然也就有你喽!”
何老鬼听完他的话后,迟疑了片刻,突然双肩一耸,无奈的轻叹道:“老舒,实不相瞒如果是之前我可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是现如今…”
有道是听话听音,锣鼓听声,舒三早先年在赌场干的就是看人脸色吃饭的行当,听好赖话自然不再话下,所以何老鬼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抬手截断道:“之前?”
“对,之前!”何老鬼爽快的回答道:“现在嘛我已没有了这个心思!”
看其虽然答得爽快,但是目光却微微一动,舒三便知道他说的并非是真心话,便轻哼一声,语带讥嘲地说道:“不就是做个捕头嘛,至于搞明修栈道暗渡成仓这一套?”
何老鬼的视线瞬间凝结,缓缓地回过头瞪着舒三,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道:“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是不干了!”
见其对如此的讥嘲都可以置之不理,舒三心中微微一动,知他应该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般阴险,便语气和缓地说道:“你我相交已有多年,你的家底我也是多少知道一些,你不干了,这吃喝恐怕…”
话说于此,便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有些话并不需要说的太过于直白,事情也正如舒三所想的一半,何老鬼坦然一笑,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道:“是啊,之前确实是这样,若是我不干了,连吃喝都能成问题,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看着面色坦然的何老鬼,舒三心中甚是不解,他们的家庭状况虽然不能说一清二楚,但是也曾有所耳闻。
除了一个被应征入伍的儿子,好像还有一个闺女待字闺中,据说也曾有媒婆上门提亲,可是好像几次都被何老鬼回绝了。
其实这事也不难理解,做父母者都希望子女乃是人中龙凤,可是芸芸众生,又有几人是龙凤呢?
“老鬼,”舒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面露诚恳语重心长地说道:“虽然我们之间乃是同僚,但是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摆在这里,你这么突然一说,我总觉得心理空落落的。”
说着语气一顿,微微迟疑了片刻,继续说道:“有些话我可能说的不中听,但是我还是想说一下,你听呢算我好意,不停就全当我放屁好了!”
二人虽然说并不是很对路,但是毕竟同僚一场,此时又见他说的颇为诚恳,何老鬼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便含眉浅笑一声道:“老舒,你这话说的,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了。”
“嗯,”舒三嘴唇抿紧,眉毛更是拧成一团,语气幽幽地说道:“行那我就不顾及你的感受了,想到什么我就说什么了!”
似乎对于舒三的扭捏作态的样子颇为反感,何老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催促道:“要说什么就说,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儿似的,你要是再这么扭捏,别怪我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