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地震震塌泗水城无数房屋瓦舍,压死数百砸伤上千百姓,全城缟素家家啼哭。县衙内,只见门匾掉落,衙堂也损毁了一角,堂内的官椅上坐着平常难见肃穆的郝应全。
只见郝应全对着堂下坐着的邮使道:“天使昨日刚到,还未曾好好休息,便受惊扰,实乃本官罪过。不过今晨地震,泗水损失惨重,本官也身负抚民之责,近日恐怕无暇招待天使。”
只见那邮使笑道:“无妨,既是大人忙碌,我也不便多有打扰,只是这征召法源入京,还需大人再次过去疏导。”
郝应全道:“大人放心,你我都为天后效力,理应勠力同心,只有说服那法源神都觐见,放显你我之功劳。”
昨日二人同赴龙华寺宣召,但法源以译经未竟为由再次婉拒天后的招揽。这两人知道法源的份量,拿他没有办法。今日凌晨地震,天崩地裂,这两人怕受天后迁怒,不免惶恐。
龙华寺僧寮,法源躺在铺上,紧闭双目脸色苍白,界文正一旁侍弄汤药。界武心急如焚,道:“师父历来康健且有神功护体,怎会突然病倒?”
界文回道:“近年师父为译经,耗尽了心血。这地震一起,多年心血付之一炬,另外玉林至今也是杳无音讯。师父病倒,多是于此。”
待法源悠悠醒来,对着界文虚弱的道:“法坛起了没有?”见界文摇头,交代了一句:“别耽误了为亡者超度。”
界文点了点头,心道:看来是师父心疼玉林更多些。
泗水河上,一个渔夫正撑着小船在河上打鱼,早上地震,震的河水浑浊,鱼虾都被呛了上来,渔夫想多捕几网鱼,多卖几个铜板,家里还有两个幼儿嗷嗷待哺。正在水上找着鱼窝,却瞧见不远处水草丰茂的岸边趴着一个东西,划近了瞧去:是一个人!
这两日泗水两岸漂着不少浮尸,凡捞起一条尸体,可找官府领赏五钱银子。所以在这渔夫眼里,这尸体乃是银子,并无晦气。于是靠上前去,拿起船篙想把这具浮尸拨到船边。结果船篙刚碰尸体,却看到尸体居然扭动了一下,吓得船夫一个趔趄便掉入水中。落水之后,船夫赶紧趟过去,然后架起那人便往岸边拽去。
等到了岸上,那人跪在地上咳嗽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渔夫,那人问道:“你是谁?”渔夫回答:“我姓谷,是这附近的渔夫,一直在这里打鱼。”
那人又问道:“这是哪里?”
这渔夫虽没了那五钱的捞尸银子,但毕竟救了一个人上来,倒也不恼火,见这这人神智不清,耐心回道:“这里是泗水河。”又指向北面一个村落:“那边是谷家庄,向东大概十五六里地,便是泗水县城。”
那人坐在地上清醒了片刻,起身拜道:“多谢谷大叔相救。”
渔夫摆摆手,笑道:“常听庙里的和尚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了你上来,比得了五钱银子都高兴哩。”
那人拜了又拜,便要告辞向东行去
“你这个小年幼,刚落了水,要不我送你一程?”渔夫有点不放心。
“感谢大叔好意,小子已经无事。”那人说着竟笑了起来,对着渔夫拜了再拜后转身东去,只留下渔夫在那里诧异:这哪家的毛头小子,落了水差点淹死了,竟还能笑得起来,莫不是脑子进水了?
那小年幼就是玉林,今日经历可谓九死一生,能重见天日,简直就是欣喜若狂,便沿着堤岸一路向东奔跑了起来。跑着跑着,玉林纳起闷来:以往身子虚弱,快走几步都气喘吁吁,现在跑了一两里,竟不觉得累。难道是在洞里吸了仙气吃了灵果?可唯一吃的那条鱼只是条普通的墨鱼,只不过个头大了一点,不见异常,难道是跟那梦境有关?想不通便不再去想,依旧欢快地往东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