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问话在胡宗宪听来并不稀奇,有了前面的铺垫皇帝不找上自己却又会找谁?所以他仍是一脸的平静,可没想到刚要开口,对面就有一人跳了出来,迫不及待的张口说道:“官家,自古用人、施政均出自上意,我大宋自中兴之后,权柄转移至文臣,但近些年来文官结党营私,甚至与商贾勾连的现象屡见不鲜,损害大宋的利益,太祖皇帝当年定下‘与与士大夫治天下’,可不是‘与士大夫共天下’啊!”。
此人除了陈实先还能是谁?他方才一见皇帝开口顿时就感到羞臊无比,这种事怎么能让官家出面呢,有事弟子服其劳!于是立马接过皇帝的话头,开始了大宋勋戚近百年来的第一次“反击”。
他的一番话开宗明义将矛头直指文官集团,简直就说到皇帝的心缝里面了,顿时听得龙颜大悦,坐在御座上一个劲的点头,心道:“嗯,这老家伙不错,无耻的样子颇有当年乃祖的风采,特别是这个‘共’字用的好。不错,回头午饭给你加鸡腿哈”。
陈实先在下面一见皇帝的表情,顿时心领神会,当即回了一个收到的眼神,继续说道:“如今大宋的‘行政会议’专权独揽、嚣张跋扈,已经成了文官大臣们公器私用,甚至滥用的场所,长此以往大宋将国之不国啊!”,说到这里他面上老泪纵横,头顶隐隐有忧国忧民的光圈在闪现。
“闭嘴!”,就在陈实先沉浸在自娱自乐中时,一声爆喝将他的表演给打断了,他转头看去发现说话之人竟不是胡宗宪,而是才调任不满一年的工部尚书涂敏元。只见他须发皆张、横眉立目戟指陈实先喝道:“三方会议乃朝廷制度,几百年来岂可因些许的小事就任人肆意诋毁,黔国公今日到底你意欲何为,难道想破坏朝廷的法度不成?”。
前一段时间因为户部纸币发行一案,连带着也扯出不少工部的官员,而涂敏元因为到任不久,很多事情都与他无关,所以没有像焦仲阳那样,名为“辞官”实则“被贬”而黯然离场,不过每日为了应付肃政署的问询,也是让他心力交瘁肝火极旺。毕竟肃政署的大头目就是赵厚武,两个昔日的冤家碰面,肃政署的办事人员没事就拿他炮制成“开心顺气丸”,给署长大人当做饭后甜点,弄得涂敏元终日里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其实他为官多年早已修炼的百毒不侵,但架不住赵厚武手下一班“小鬼”整里日的“服侍”着,心灵和身体都已经残破不堪,今日陈实先在金殿上又是同样一副嘴脸,涂敏元便怎么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不待胡宗宪发言第一个便跳将出来。
“呐呐呐,官家,您也看到了,就是这个样子了,只要稍稍触动一点,这些个尚书大人就是这副样子,朝廷的制度?只怕都不及你涂尚书家中的厕纸金贵呢!对不起,官家,臣失言了”,陈实先很有风度的冲着皇帝深深一躬。然后,只见他一挺身做大义凛然状,高声说道:“臣恳请官家将‘行政会议’予以裁撤,为国计、为大宋计、为天下苍生计,此祸不除国无宁日”。
他的一番话真个犹如在金殿上扔了一颗手榴弹,直接引燃了全场的气氛,对面的文官顿时就“嗨”的不要不要的,跺脚大骂者有之、顿足捶胸者有之,甚至还有人当场跪地冲着皇帝不住地叩头,恳请官家不要听信了小人的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