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去,三四个凶神恶煞的人押着一个鼻青脸肿的中年人往这边走来。
“各位,有什么事?”
察觉对方是冲着阿花来的,郝建起身挡在铁门前。
“你是谁?”
“街坊!”
“少管闲事!”带头的男人咬着半截香烟,外露的龅牙上满是黑黄色腌渍,伸手就要扒拉开郝建。
“城寨中做事要占个理。”郝建寸步不让。
龅牙男反而气笑了:
“讲理是吧?”他示意手下拉出被捆着的中年人,一脚将其踢倒在地。
“呐,这是烂赌刘,在赌档里输的裤子都没了,最后还被我们抓到出老千。”
“拢共输给我们六百块,剁了他都不值这个价,只好卖她女儿去妓馆啦!”
龅牙男嘿嘿地淫笑着,目光落在郝建背后的阿花脸上:
“呦,长的挺标致嘛。”
烂赌刘被踢倒后也不反抗,挣扎着跪在龅牙男跟前,由于嘴里塞着布团说不出话,只能不断地磕头。
咚咚咚的声音回响在走廊里,任凭血流满面他也不停止。
“他妈的,这么心疼女儿就别赌!”龅牙男想都不想,又是一脚踢过去,“给我打,再抓人。”
“阿爸!”
阿花见自己的父亲被人打的满地翻滚,抓住铁栏门的栅格哭喊。
“乜事?乜事啊?”
原本在一人独饮的史东,听到外面的动静,跑了过来,跟龅牙男打过照面,愣了一下:
“黑牙张你不在赌档看场,跑这里做咩?”
“你管得着吗,吔屎东。”龅牙男对史东一副很看不起的态度。
旁边郝建小声把事情经过说给他听,史东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到龅牙男跟前。
“给我个面子,今天先这么算了,明天我去找大飞哥讲。”
“呵,你还知道赌档是飞哥管着的?”龅牙男语气讥讽地说道,“你的面子值几个钱?谁不知道你吔屎东就一张嘴?”
“我为大飞哥出过力!”史东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啊,昨晚去青龙码头就带了一个人……哈哈哈。”龅牙男跟身后几个人哄笑起来,“这就叫出力……”
这个时候郝建凑过来,笑眯眯地插话道:
“我东哥已经说过了,这事儿我们明天去跟大飞哥讲。”
“你他妈是谁啊?”龅牙男还要继续破口大骂,下一秒钟就把脏话硬生生憋回支气管。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贴上他的脑门。
瞬间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包括满脸不可思议的史东,和在地上被打的男人。
额头上传来冰冷的触感,龅牙男吓得手脚发抖,却一动也不敢动,他看着郝建脸上的笑容,觉得这个男人的形象愈发可怖。
港岛的治安虽然差,但也不是谁都可以弄到枪支,英吉利殖民政府对此管控的很严。
哪怕是猖獗的帮派分子,想搞到一把枪都需要花费大价钱,平日里火并斗殴基本上以冷兵器为主。
传言中只有那些手底下沾了不少人命的杀手,才有可能随身带枪。
“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我好好说话,你听了吗?”郝建戏谑道。
“现在听,一定听。”
有那么一瞬间,龅牙男后悔自己刚才太嚣张,以至于面前这位爷拿出这么个大杀器,此时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子。
“按我东哥讲的,你们回去,明天我们找大飞哥解释。”
“成,成,没问题。”龅牙男赶紧点头,生怕动作慢了。
“对了,我跟东哥的精神损失费,还有他们父女的医疗费,这怎么说?”
本着雁过拔……咳咳,惩恶扬善的精神,郝建可不想就这么简单放走眼前几个流氓打手。
“给钱!给钱!你们他妈的都掏钱!”龅牙男呵斥着小弟们,同时忙不迭翻自己的口袋。
史东目送龅牙男几个人仓皇逃走,又看看手里捧着的一大把钞票硬币,最后面色复杂的递到郝建面前。
郝建笑嘻嘻地抽出两张塞进史东兜里:
“东哥你的辛苦费。”
然后他将剩余的钱都收起来,走到烂赌刘跟前,后者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脸上混合着血迹和灰尘,精神萎靡,模样凄惨。
“看你维护女儿的样子,说明还没烂到骨头里。”郝建蹲下身子,“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但是绝对不会再赌了。”烂赌刘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不信你。”郝建盯着他的眼睛,缓慢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