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挨得很近,几乎抬脚就能到,郝建来到508号房间外,开门的阿花见到他抱着的小咪,眼睛立刻亮了。
“小咪,你回来了!”
橘色的小猫表现的很乖,被阿花接过搂在胸口后,小脑袋左顾右盼地跟小主人的脸颊摩擦,显得很是亲昵。
“阿花,是不是郝先生到了?”屋内传出男人的声音,像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
“是的,阿爸。”阿花回应了一声,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把郝建让进房间。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烂赌刘的家里,内部布局与自己住的那间没有差别,毕竟是统一规格的公寓楼。
烂赌刘见郝建到来,有些激动,但又夹杂着一丝局促:
“不好意思,郝先生,主要是我今天休假,想着请你吃顿饭表示感谢,听阿花说你经常不在家,才让她早上去打扰你。”
郝建摆摆手表示没事,自己坐在饭桌边上,桌子上面摆着几个用盘子盖着的碗,看样子应该是早餐。
掀开盘子,里面并非如郝建所想是寻常的白粥油条,而是面包、腌菜、切片的火腿与颜色发白,类似奶茶的汤水。
“昨天发了工钱,这是我特意去买的洋人吃的东西,咱们平头百姓很少见到。”烂赌刘笑容满面的说道。
“是呀是呀,阿爸买的麦乳精很好的,我昨晚喝了一点,连做梦都变甜了,哥哥你快尝尝。”
看阿花迫不及待催促的样子,郝建只得端起碗喝了一口,本能地就要皱眉,这东西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工业糖精味道,齁甜齁甜的,嗓子眼里立刻就泛起黏而痒的感觉。
“是不是很好喝?”阿花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问道。
“嗯……”郝建咽下去后,又连着喝了两大口才放下碗,“……好喝。”
这样的举动让阿花显得很高兴,她拿起一块面包递给郝建:
“哥哥,这个也超好吃。”
“谢谢阿花。”
郝建确实需要吃点东西来抵消嘴里不适的味道,于是想都没想地咬下去。
面包是奶油夹心的,滑腻的廉价奶油在口腔内蔓延开,加上还没有消散的麦乳精味道,甜上叠甜,简直了。
在这个年代穷人的日常生活中,糖分的匮乏程度是后世人无法想象的。
对于小孩子来说,糖分带来的幸福感,甚至大于肉类,成为他们贫瘠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一抹亮色。
看着阿花脸上抑制不住的灿烂,郝建感慨着,或许烂赌刘在用这种方式来尽力弥补他曾经犯下的过错。
但,这也太甜了,不行,遭不住啊!
郝建赶紧夹了一块火腿放进嘴里……妈耶,是蜜汁味的。
还好桌子上还有腌菜,这个最后的救星总算挽回了郝建的味觉。
“呼……”
咸香咸香的,脆生生的很有嚼头,郝建忍不住又吃了一大口。
阿花见他吃的很香,忍不住扭头问烂赌刘:
“阿爸,我们家的腌菜有这么好吃?”
严格意义上讲,有点咸,但却与最开始的甜腻中和,形成一种特别的过瘾体验。
很快早餐便结束,郝建就着腌菜,把自己那份吃的干干净净。
其实他更想来碗豆腐脑,再泡进去两根油条。
阿花和烂赌刘都很高兴,前者以为郝建的口味与自己一样,后者则是精心的准备没有浪费。
而郝建,在父女两人身上看到了生活变好的希望,以及他们对未来的憧憬,这同样也感染了他。
一顿简单的早餐,三方皆大欢喜。
郝建临走的时候,阿花跑进里屋,拿出一个黑色小坛子塞给他,打开一看,里面装有半坛子腌菜。
“哥哥喜欢吃这个,送给你。”
烂赌刘面带微笑,摸摸自己闺女的头,也劝着郝建收下。
“穷人家不值钱的东西,我还会继续做的。”
“谢谢。”
郝建没有推辞,接过坛子认真的道谢。
回到自己住处门口的时候,郝建忍不住回望了一眼。
阿花拉着烂赌刘的衣袖,小咪趴在她的肩头,而烂赌刘则笑容和煦地说着话。
隐约有断断续续的声音飘来:
“阿爸,下午去哪里呀?”
“游乐场哦,两张票可是花了我将近一半的工钱,乖女一定要玩个痛快……”
“耶,阿爸真好……”
这画面,像极了一部老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