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休文的双眼刺痛,血色蔓延,随后看着那些碑文在血色中扭曲,化作明亮的液体从石碑上缓缓流下,沿途没有留下踪迹,很快便浸入石碑所矗立的地面。
再之后他感觉到脚下忽然剧烈震动起来,石碑之下的地面出现一道巨大缝隙,如同可怖异兽张开嘴将石碑一口吞下。
随着石碑消失,那挤压着叶休文的伟力即刻消弭,让他身体一松,大口喘息起来,他这才注意到冷汗转瞬浸湿了内衬。
而他瞳孔里的血色也为之一空,但是地震却没有因为石碑的消失而停止,反而更加猛烈。
“还没完?灵动境界的小子们配这么被对待?”膝盖以下被种在地面的叶休文眼见这番情况,忙拔萝卜似将自己拔出来,对这忽然的地震心中满是不解。
紧接着他发觉脚下的的土地不知何时变作了粘稠的抓人烂泥,而后灰蓝色的光雾从那裂缝涌出,不消片刻便盈满了叶休文视线所能到达之空间,那灰蓝色雾气弥漫微光,令叶休文一时自觉恍如置身水底的藻荇,神志飘忽迷醉,有规律地随着光雾微微摆动,缓缓下沉似要扎根于此。
在与天水宫的逐渐同化中,他察觉到不对,恍惚间却发现四周出现了大量与他类似的黑影,那些黑影逐渐拔高,形态趋于同化,再之后那些黑影竟然逐渐有了颜色,头发与衣裳被雕琢,随后眼眸被点出,有了灵魂。
叶休文猛地甩头,恢复清醒后他扫视周遭,那些黑影最终成为了他的模样。
“这些黑影要将我同化?”叶休文吞吐间光雾氤氲,低声自语,“亦或他们是我的分化?”
“归于我身!”叶休文旋即沉身低喝,企图以欲念将周围分化的黑影重聚与一体。
“一个分神也敢造次?”叶休文听闻,看向眼前那神智不明的分神心中暗自嘲讽,意识不到自己是分神的可怜玩意儿,但他亦意识到眼下情况之严峻,恢复神智是好,却没能料想到余光之中那些将视线投到了那分神身上的身影数不胜数。“雾气中响动着的心跳声虽然低沉,但跳动的数量远超我的预估,这般多的分神,难道我得与他们尽数为敌?”
“这试炼怎么回事。”叶休文身形微曲,轻轻给了自己一下验明正身,他藏匿在光雾与群影之间,远远望向所有人视线看去处的那最早说话之人,“这情状远比我能想的还要严峻得多,他们为何出现?如何又算通过这试炼。什么都不做且由他们动手?我等着看情况发展?”
“好重的泥腥味,不过四周也弥漫了各种味道,但都太淡了。”叶休文恢复清醒后一动不敢动,鼻翼翕张,心中思忖,“都被这雾气遮蔽了?”
“既然是分神,那这些人必然和我存乎不同。”处于人影尽头的叶休文端坐在石碑之上,他隐约记得他方才扎根之地,其实就是脚下的荒芜石碑,此刻他看着雾中影影绰绰的无数分神暗自思量。
“开什么玩笑啊,我费劲心思才从刚才那种被天水宫同化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旁边怎么出现这么多个我?”在摆着不同姿势,各自心怀鬼胎的无数分神之下,正扎根泥土中的叶休文只觉得慌得一批,他只能看着无数默不作声的自己,在最底层偷偷摸摸想将腿从泥泞中拔出来,但旋即放弃了这举动,因为除去泥泞,并无其他落脚点。
“这是我的神魂能分化出来的量吗?这简直就是一支军队。不如说这是给一群灵动境进行试炼的?这没完没了的夸张试炼,给不起就别给啊。”他两手撑着腰,站直了身子心中骂骂咧咧,“这又是在测试什么?提示都没有?”
“而且这些人影真的是我的分神吗?”叶休文想到这可能性,忽然脸色一变,说到底这试炼处处透着诡异,除开第一个开口者,这偌大空间里只余下一片寂静。
“是都在思考和戒备吗?但我只有一个,他们不过是分神。”叶休文暗自思索着,“这是否意味着这些人影是否都虚有其表,没有威胁。”
“如果说你们都是假的,那我是否又是真实存在的呢?”叶休文在这光雾之中忽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又一次出声道。
“如果这些分神并非真实存在。”叶休文听到那被他嘲讽的分神之语,不由得也产生联想,“那我听到的声音是否真实存在?会不会是我认为我听到了声音,所以我听到了那些心跳声?我听到我的心跳声了吗?”
“不可理喻。”叶休文藏匿于光雾间隐匿身形,闻言心中冷笑,“我在思考,便意味着我是真实存在的,看来周遭这些人影连思考都做不到。”
随后他皱起眉头,回忆被光雾裹挟,“但在我没在思考的时候,我想了什么来着?”
“我真是我吗?”
“那些杂味是不是来自光雾,而非分神?”叶休文阴沉着脸,光雾将他包围,“分神是否存在?这些又是否是我的味道?又或者除去这光雾并不存在味道。光雾中是否存在我这概念?”
石碑之上,叶休文瞧见光雾中有些人影开始摇曳,“看起来局势似乎有变,这是否意味着我是本尊?或是否又有人在看着我?等着我消弭?”
“我被绕晕了,这群分神中是否有我本尊?但我的记忆不会造假,我脚下这泥泞也不会造假。我就是本尊!”叶休文像个萝卜一样插着,随后心头骇然,“我从未怀疑过自己,也未想过其他,为什么会被绕晕?”
“到底有哪里不对。”叶休文的心头同时回荡起这个疑惑,“有什么不对?”
“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