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这话异族人不知,但是异族人懂得这个道理,所以突骑施·遮弓逃了。
突骑施·遮弓不怕死,可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眼中尽是不舍。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乾人小将,他要将他的面貌深深的刻在心里,他告诉自己要活下去,要永远记住这个人,要为死去的一百名兄弟报仇雪恨。
李太平眼看着突骑施·遮弓逃走,不是不想追过去杀了他,而是那些异族骑兵疯了一样将他拦住,用他们的命换突骑施·遮弓的命。
一名异族骑兵倒在剑下,便会有新的一名异族骑兵扑上来。李太平周边尽是异族骑兵的尸体,可是那些还活着的,却依旧疯狂的,悍不畏死的,如那飞蛾扑火一般一头撞了过来。
以李太平为中心,数丈方圆内都是异族骑兵的尸体。只见李太平仿佛洗了一场血浴一般,从头到脚皆是血水。这些血水,有异族骑兵的,有异族战马的,也有他李太平的。
这一刻的李太平是冷酷的,是无情的,他的剑这一刻无需分对错善恶,因为他所面对的是异族的恶鬼。这些恶鬼从未将乾人当人,他们把乾人当牛羊一样宰杀,活剥生吞连骨头都不剩下。
李太平在边境曾经见过人间炼狱,这一辈子他也忘不了那一幕,每当那一幅幅画面在脑海闪过,他的胸口似乎便压着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血红的晚霞将废墟中的火光映衬的有些妖异,残垣断壁中失去父母的小女孩无助的放声哭泣,烟熏火燎的脸蛋上满是泪痕,可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北风和野狼的嚎叫。
趴在废墟上的老人,双手已然磨破,却仍旧忍者剧痛在废墟中翻找,因为废墟下是他的一双儿女,还有他那来到人间不足一月的小孙子……
这幅末日的景象,是铁摩勒骑兵用弓弩弯刀上的血水画出来的,所以李太平杀异族人从来没有负担,因为他的善只会留给人,剩下的恶才好全部留给鬼。
师函来了,带着他的五百骑兵来了。当师函的骑兵加入战斗后,异族人便彻底没了活下去的机会。
血水混在一起,染红了甲胃,染红了脚下这片大地……
师函翻身下马,跨过过一具具异族人的尸体,来到浑身浴血的李太平身前,无比郑重的朝李太平敬了个大乾军礼。
师函觉得这一刻的李太平,少了些江湖武者的桀骜不驯,多了些军人才有的铮铮铁骨……
如果说李太平所经历的战斗是无情和残酷的,那么晋阳城的攻防战,便是人间炼狱,一副末日景象。
晋阳城的攻城战已然持续两个多时辰,异族大军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击。特别是第一波攻城发起时,城墙上的府兵看到了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景象。
敌人如潮水一般漫卷而来,羽箭铺天盖地,如卷帘一样遮天蔽日,那城墙下的异族人,便如麦子一样,倒了一
片又一片。
重弩巨石不断在耳边呼啸,喊杀声混着战鼓声,一浪高过一浪,仿佛呐喊与嘶吼,可以带给城墙下那些异族人更多的勇气一般。
二黑的脸煞白,在他眼里仿佛城墙下的那些家伙不是人,而是露出獠牙的恶鬼,让他遍体生寒。二黑心中无比的恐惧,可是他依旧忍者腹中翻江倒海的不适,从垛口往下射了一箭,随后也不看到底有没有射中,而是忙靠在垛口后,大口喘息着……
这个过程二黑重复了很多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因为那种不适一直还在,如城墙下的恶鬼一样,缠着他不放。
大壮笑着,笑的很开心。只见大壮站在垛口,脚下一动不动,手里的长弓却不停开合,一支支羽箭便射了出去。
当大壮看到自己射出的羽箭,飞过百步的距离,打异族士兵的眼睛里穿过,将异族士兵死死的钉在地上,而那尸体还再痉挛抽搐时,便会无比兴奋的叫喊、呼吼着……
“二黑,我又射死一个,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大壮话音未落,忽然身旁便传来一声巨响。只见磨盘大的巨石击中数丈外的垛口,那垛口和垛口后的府兵便瞬间消失不见了……
那垛口后,是于大壮一火的两名府兵,大壮不是很喜欢那俩人,因为那俩人经常会趁他不注意,欺辱二黑。
大壮只是瞥了一眼,那消失的垛口和城墙上残留的血迹,便再次开弓射箭,只是口中却呼喝着“老根、死鱼眼,老子帮你们报仇,射死这群狗niang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