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子弄清状况,脸色很是难看,他知道自己成了钓大鱼的饵。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算砍了南宫守的脑袋也改变不了什么。
太子并未拨马而逃,而是狠狠瞪了南宫守一眼,抽出腰间宝剑扬鞭策马在阵前转了一圈,扯着嗓子大吼着。
“孤,与儿郎并肩杀敌,还三郡百姓安康。孤,誓死不退,儿郎们可会退。”
“不退!”
太子阵前策马,宝剑锋寒……
“翊卫威武,翊卫威武……”
“殿下威武,殿下威武……”
南宫守笑了笑,这个整日里就知道算计的太子,如今看来却也有些血性。这一刻甭管是不是演的,能面对数倍敌人而不怂就算不错。
阵前,右青山冷笑一声:“活捉太子,赏金万两,良田万亩。”
话落,拔出横刀一夹马腹带头冲锋。
“杀……”
泥腿子,不善战阵厮杀,这一刻却也发了疯般争先恐后,朝严阵以待的官兵发起了冲锋。金银好使,良田好用,更何况眼前不过数千人,跑的慢了,怕是抢不到太子一片衣角。
王富贵,今年三十有七,却连一房媳妇都没讨到。无他,穷。家徒四壁,缸中无米,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哪个女子会嫁给他。
为了娶媳妇,为了不断香火,一向胆小的王富贵,这阵子也红了眼。握着一杆长枪,当然若是木棍上绑着个铁枪头,就算长枪的话。
王富贵瘦的皮包骨,如今玩命跑起来,感觉肺都快炸了。眼看着敌军还有一百五十步,王富贵却瞧见敌阵有一蓬黑点飞出……
箭雨落下,有人胸口中箭,有人大腿中箭,还有些倒霉蛋眼珠子都被射爆了。王富贵是幸运的,不是那栽倒哀嚎中的一员。
老娘保佑,老爹保佑……王富贵心中念叨着,硬着头皮继续前冲。
还有一百步,王富贵又瞧见箭雨,又有同伴倒下。也许是王家祖宗显灵,箭雨过后,王富贵摸了摸了全身上下,并未插着什么,这才松了口气。
百步后,王富贵没有再看到敌军阵列中有羽箭射来,他兴奋的跟同伴一起大吼着,前冲着。
他看见一马当先的大将军,威武神勇的冲入枪阵,他看见自家校尉手起刀落砍翻敌军,他还看见同村的鼻涕虫张牙舞爪的挥着柴刀。
他兴奋的有些颤抖的握紧长枪,朝一名面无表情的敌军捅去。
王富贵没上过战场,甚至活了半辈子连鸡都没杀过,现在却要杀人,他很怕,又有些期待……
有更多的长枪先王富贵一步,朝那官兵捅了过去,却都被那官兵一杆铁枪挡了回去。王富贵是幸运的,他的长枪,竟然捅进那官兵腹中。
王富贵看见那官兵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依旧挥舞手中铁枪挡开接踵而至的长枪。王富贵怕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或者说这已经不是人了。
王富贵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忽然他感觉头皮一凉,有什么东西从头顶抡了过去。
幸运一直伴着王富贵,不然刚刚他已然被那名中枪的官兵,一枪开膛破腹。
王富贵傻了,惊恐的看着那官兵,一手握着插入腹部的长枪,一手挥舞铁枪挑飞鼻涕虫。
鼻涕虫身在半空,肠子都露了出来,摔在地上时,还朝他伸出手,吼着什么……
“帮我,帮我。”
王富贵看着鼻涕虫张口,忙连滚带爬,双手颤抖的帮鼻涕虫把肠子塞回去。
鼻涕虫感激的看了一眼,好像说了声谢谢,便头一歪气绝而亡。
王富贵没能救回鼻涕虫的命,他跪在鼻涕虫身旁,打着摆子,干呕着,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当他回过头,那名被他捅了一枪的家伙还没倒下,他又看了看鼻涕虫。脸色变得更白,一种无力感,猛地占据了他的身体……
王富贵看见了血雨腥风,看见了残肢断臂横飞,看见人头砍下来后,那一腔血竟然喷出一丈多高。
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乾人要杀乾人。为什么朝廷就不能开仓放粮,为什么不让老百姓度过难关。为什么,为什么。
王富贵脑子里有无数个为什么,可惜这一刻没人告诉他答案,有的只是染血的长枪,挥舞的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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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不由人,战场如此,江湖亦是如此。
汝阴城的风雨越来越大,电闪雷鸣。石街早已被血水染红,那个一身青衫的家伙还没倒下,所以更多的江湖武者便倒在血泊之中。
小院中,中年书生打着伞望着天,自顾说道:“让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随着中年男子话音落下,汝阴城风雨中,出现了许多黑衣人,那些人不说话,因为他们在用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