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原低着头，踌躇不定，最后咬了咬牙道：“公主真的要卑职说出真心话吗？”荻原抬头凝视阿九，他在阿九身边已经三年有余，对阿九的品德感到欣慰，没有皇家中那股霸道和娇横，待人和善。</p>
“嗯，不管是什么话，只出你口入我耳，再无他人会知道今天的谈话。”阿九点了点头，给了荻原一颗定心丸。她知道一旦荻原说了实话，恐怕不会有什么好评，连她心里都这么认为。</p>
“其实皇上设立监军，反而使得大明边军无所作为，赵率教不是死在鞑子手中，而是死在了监军手里。鞑子并没有那么可怕，倘若赵率教的精锐没有被身边的监军在见到鞑子后畏惧鞑子，监军带走了精锐，那么他不会死。他算是我大明中难得的悍将，钱虎有此顾忌，也是害怕再走赵率教的覆辙。”</p>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苦涩道：“我大明敢战之士很多，可是却因为监军的缘故，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被阉人给破坏。再好的计谋和布局，监军的不作为才是最大的祸害。平时监军吃拿卡要，贪墨军资，战时又扰乱军心，阉人贪生怕死不可怕，你逃走可以，但是不要把最好的精锐带着一起离开，总是利用皇上的旨意和权力来干涉武将的排兵布阵。”</p>
阿九听到这里，突然明白了。惊讶道：“难道以前的败仗都是那些死太监所为吗？难道钱虎的能力并不比赵率教强？”</p>
荻原笑了笑，对不懂兵事的公主感到可笑，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不是，卑职认为钱将军指挥的战斗都是天马行空，有古时李牧的作战风格。没有监军是一个因素，但是其本身的军事指挥才能也是难出其右。鞑子的指挥并非那么英明，在大明中好多武将都能识破，可是每次定计都会遭到监军的反驳。在军队中，不是将领的职权最大，反而是监军权力最大，他们又不懂兵事，却瞎指挥。败了把责权全部推脱到武将身上，没有一个武将喜欢这样的阉人。”</p>
“本宫明白了，是不是钱虎也是考虑到这点，所以才会打算退隐。再好的计谋，在一群无能监军干扰，打胜仗太难？”阿九气愤道。</p>
“是的，不过卑职认为，以钱将军的性格，若是遇到战事的时候，若监军瞎指挥，他绝对会第一个把监军给杀了，然后再指挥作战。正因为如此，卑职想钱虎为何叹气的原因所在。”</p>
荻原敬佩的神色，隧道：“他有这个胆子，不过事后怕是会被皇上呵斥，在经过朝中大臣那群敌视他的人一起向皇上施压，第二个袁崇焕就是他了。所以钱将军才会有这样的退隐念头，他是卑职所知将领中最厉害也最嗜杀的一个，至今未曾一败，曾经卑职以为他是运气使然，可是在到了登州后，看到了他麾下的士兵，那些都是地方一般的部队，就这么厉害，再看看他身边的亲卫，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能调教出这样的兵，他会是一个无能之辈吗？”</p>
“本宫现在害怕他进京后，会提出离职的奏折。若父皇同意他查抄那些汉奸商人，造成的影响又要回到顶峰，正好给了那些大臣找借口钱虎假公济私胡乱屠戮为由，他真的危险，我父皇也许真的同意他的请辞。”</p>
阿九现在可以预见，一旦钱虎的请辞通过，那么钱虎驸马爷的身份会随着父皇的旨意一同撤销。在侯爷府这几天的生活，她发现钱虎并不是那么讨厌，至少对待身边的女人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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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有见到对待家人这么温和，没有在外面看到的那么嗜血和流氓的风格，性格和态度决然不同。她若是让钱虎休了那群女人，根本不现实，钱虎不会同意。</p>
抗旨不尊的大帽子定然扣在他头上，若父皇要动手收拾钱虎，给他施压，搞不好他会造反。这点她十有八九可以肯定，钱虎根本不是那个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不会反抗的人。</p>
能力可媲美李牧的才干，性格决然相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从来不会因为名声而改变初衷，也不会在生命遭受威胁后进行妥协。</p>
她心里感到一阵冷寒，逼反钱虎的后果将不堪设想。一旦让他脱离朝廷掌控，加上登州的水军，他可以远走海外，也可以南下江南，卢象升能不能抵抗他的雄兵悍将没有人可以打包票。</p>
见公主陷入到沉思，似乎在挣扎。荻原悄悄退出房间，出去后，感觉身上的冷汗直流，他不知道今天的话会不会让皇上知道，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言语，虽然没有明着指责当今皇上，可是一时情急无法控制心中那股愤怒而道出心中的想法。</p>
荻原抬头瞧了瞧天上蓝天白云，深吸了一口气，只得祈祷公主不要把他出卖才好，一旦走漏风声，他便是灭九族的大罪。</p>
心里一丝悔意顿生，不该被公主诱惑而道出实情。朝中的事情，那些肮脏的交易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可以议论。（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