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人见面起,郑芝龙就一直掌握着这两人间谈话的主动权,对此余风很有些不适应,但是,对方一条条说下来,确实是有道理,他倒是一时也无法表示异议。
“这到了朝鲜,如何安置这些移民,我自然是不会麻烦大龙头,大龙头负责给我将人运到就是了,不过,余某也要说明,这人运过来,得是一户一族,莫全是些老弱病残,没有精壮,那我可养不起这么多人?”
“这个当然,郑某做事岂能如此不靠谱?”郑芝龙微微蹙起了眉头,显然,余风的答案,并不是完全是他想要听的那种。
“还有,余老弟,你要知道,这些百姓世代居住于此,可不是那么轻易能够说服他们离开的,除了必要的手段,恐怕这银子也是少不得的!”
“大龙头说这话,想必是心中早已经有计较,但说无妨,余某也算是小有家业,自然是不会让大龙头为难!”余风心里登时明白了,不仅安置百姓是他的事情,看来这“拆迁”的贴补银子郑芝龙也没打算出了,自己就像一个冤大头,对方这是要狠狠的宰自己一刀呢。
“这个,我和福建巡抚熊文灿大人也商量了一下,熊大人也派了些人,去了解了下那些百姓们的想法!”郑芝龙伸出右手,竖起三个指头,“三两银子,我福建上下的官员,一致认为,至少每户人家每人要许他们三两银子,这事情才能办成!”
“然后呢?”
“当然,我郑家也算和大家都是同根同源的乡亲,自然也不会看冷,为了让乡亲们没有后顾之忧,我郑家承诺,这每户人家,只要随船去朝鲜的,除了这每人三两银子以外,我郑家再每户许他们一头牛!若户不足三人,则每三人一头牛!”
这还差不多!余风心里嘀咕了一下,听到郑芝龙的这话,他心里才舒服了一些,看来,自己倒也不是一个纯粹的羊牯,这郑家的一头牛,和这人均三两的安置银子比起来,只多不少,看来,对方还真的是打算一力促成此事的了。
“可以,这三两银子,余某认了!”余风点点头,“这银子终归是身外物,和百姓苍生一比,那就真的都是浮云了!”
郑芝龙听着余风说着漂亮话,嘴角微微一抽,这读书人的嘴还真损,要是自己不直接这开门见山和他直说,而是绕弯子说话的话,这样的套话、空话、惠而不实的话、甚至是道貌岸然的话语,一定不知道还要听多少,这余风,年纪不大,怎么和熊文灿熊大人说话一个腔调。
“有这么一句话,郑某算是放心了!”郑芝龙坐了下来,脸上微微带着一丝笑意:“那么,剩下来,我们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今冬之前,余老弟能够安置多少人?”
“这要看郑家的船队,能够给我运多少人去了!”余风对这个问题,倒是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按照去年流民们到新城的架势,一次性安置三五万人,新城还是有这个消化能力的,但是,那个时候,新城才多大的地盘,如今又是多大的地盘,这人手充分动员起来,就是到达的移民再多上那么一倍,他都有信心能有条不紊的安置下来。你当那满地开花的田庄是假的啊,不用开辟新的田庄,直接每个田庄塞进去百十号人,这数万人就安置的轻轻松松。
而且,这同根同源的汉人安置进田庄里,除了解决他们的生活生产,也充实了田庄的力量,加上田庄了原有的来人的熏陶同化,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这迁移过来的人,就能容忍余风的地盘,成为余风可以用的力量。
“我郑家的运力不成问题,主要是这百姓们动身,坛坛罐罐不少,还有些活物,加上,这港口每日能进出装载的船只也不多,我估计,等到余老弟回到朝鲜,我们这边发动起来,到十月底,三五万人总是要运过去的,再迟的话,就要等到来春了!”
“来春的话,那就又是耽搁一年了!”余风摇摇头,第一次对郑芝龙的话表示了不认可,“只要这海上还能行船,依我看,这运人的船就最好不要听,再说,这来春,不也耽误了大龙头的买卖了吗?”
“那成,就这么一言为定了!”郑芝龙也是个决断的人,歪头一想,就同意了余风的说话,“按理来说,余老弟好不容易来我福建一趟,郑某本该多留老弟几日,尽尽地主之谊的,但是,这事情,却是耽搁不得,郑某还得继续为这事情头疼,这早一日发动,百姓就早舒坦一点,我和熊大人肩膀上的胆子就清一点,那我就不留余老弟了!”
“言重了!”余风微微一拱手,“余某就在朝鲜,静候大龙头的佳音了!”
从这一刻起,余郑两家才有了真正名义上的联盟,对于能够达到这样的目的,已经是远远的超过了余风的预期了,至于先前谈点什么商路的事情,在这样的事情面前,已经是不值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