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立在铁丝路障两边,很会揣测对方心思的警员不需要提醒,他们很识趣地抓住沉重的铁质路障,利用滚轮往两侧滑动,让出一条可供一人通过的道路。
塔夫科亚继续往前走,身后的路障再次缓慢闭合,形成一道严密的阻隔段。
“恩尤斯列!游行的大家!前方是本次游行的允许的底线,请注意你们的行为,严纪守法,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的工作,谢谢!”
把喇叭凑到嘴边,塔夫科亚毫无保留地发出自己的声音,他用近乎吼出来的方式,令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还算清楚。
他先是念了一遍游行队伍领头者的名字,这一点有在提供的游行文件上标注,这位头发蓬松的男人是工人协会的副会长,在工人里声望颇高,接着又按照官方搭配自己组织起来的一些语言,进行一定提醒。
游行队伍最前方,那位头发蓬松的大叔接过身后递过来的喇叭,他振臂挥舞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锤子,表情严肃,认真大声回应,他强调道:
“我们知道!这一点并不需要你提醒!”
“我们有向政府申请了经过检验、审批等多种正规手续的游行批准!”
“我们就是要让管理这个国家的人看看,我们需要的很简单,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我们并不会做出超出这件事情以外的行动,更不会违反审批内容里的路线,这是一次合理合法、极为正规的游行!”
“希望如此!”塔夫科亚表情不变,回了恩尤斯列一句。
谁都需要生活,我也需要……完成了必要的行动工作,塔夫科亚转身打算
回到阻断后喝点水,润润有些干涩的嗓子。
“嘭!”
阻断后的警员刚奋力拉开铁质路障,留出一道足以让塔夫科亚经过的通道时,一声突兀响亮短促的枪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悬在半空还未落下的右脚无力垂落,一抹殷红血丝顺着警察帽上的小洞缓慢流出,其中混杂着一些白色的物质,鲜血汩汩流出。
“咚”
塔夫科亚倒在地上,他的脸上残留着,因疼痛而短暂挤在一起的皱纹,眼睛圆睁,到死他都没料到自己会被枪击,甚至有可能都没有感觉到死这个概念,就丢失了对这个世界感知。
“啊啊啊!”
“快让开!滚啊,婊子养的。”
……
这一幕仿佛在光滑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炸弹,下一刻,听到枪声、看到倒在地面上被命中头部的塔夫科亚督察,沉寂的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围观的人群慌不择路地往有遮挡物的地方跑,离得近的路人恨不得自己多长两条腿,以极快的速度逃离这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哪都好,不愿意在这块是非之地多呆一秒钟。
人类刻入基因里趋利避害在这一刻展现地淋漓尽致,游行的队伍瞬间分崩离析,每一个人脸上都流露出害怕的情绪,他们推搡着挡住他们去路的人,恐惧地不敢多做停留。
什么游行,什么需要工作,在生命面前仿佛都成为了一张无足轻重的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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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片街道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恩尤斯列拿着喇叭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眼眶中倒映着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塔夫科亚。
尖叫声、求救声、哭喊声,一道道嘈杂的声音不由分说灌入耳蜗,恩尤斯列双臂无力垂下。
在他的周围,有逃跑时被绊倒,努力蜷缩身体、护住脑袋发出哀嚎的游行人群,有怒骂着给自己让出一条路的路人。
度过最初的惊愕,反应过来的恩尤斯列猛地抬起头,他转动脖颈环视四周,脸上露出担忧难看的表情。
“快停下来!别跑,注意小孩和妇女……”恩尤斯列举着喇叭竭力嘶吼,试图叫停已经被恐惧情绪占据头脑的人群,试图缓解这场混乱。
可是,不管恩尤斯列怎么咆哮,怎么试图重新维持好秩序,即使是他动手挤开一些踩踏他人的路人,混乱、恐慌、惊惧的情绪依旧在蔓延。
这就像是一场瘟疫一样,对峙之中响起的枪声打破了本就脆弱的平衡,四散奔逃的人群里也再也找不到开出那枪的人。
直到再也救不到一个人,竭力嘶吼的喉咙干哑,恩尤斯列也无法阻止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
扑通一声,恩尤斯列失神地坐在地上,手中紧握的铁锤和喇叭从手心滑落,他的眼中尽是不停劝阻,一心想着逃离的人。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不管这场游行之前激起了多少人的同理心,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到最后都只会让人们回忆起,一场造成混乱、造成死亡的枪击案就是发生在这场游行之中。
人们的关注点从来都是最吸引眼球的东西,这是母庸质疑的。
温暖的阳光从蔚蓝的天空洒落,这一刻,世界仿佛被摁下了静音键,恩尤斯列眼神空洞地坐在地上,嘴里不断念叨着“完了”两字。
在他的背后,一群同样惊愕的警察冲出阻隔段,一部分凑到塔夫科亚身边,还有一部分往混乱的街区赶过来试图维持秩序。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