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拨通号码,开门见山:“好玩吗?”
“吓到你了?”
“不至于。”
“那就是……生气了?”
语气甚为愉悦。
纤纤皱眉,略有不满,“许妄,你跟踪我?”
“我没尾随的变态嗜好,正巧碰到而已。”许妄懒懒的,“纤纤,我真佩服你。五年人间蒸发,丢下儿子,丢下他……多大的罪名。”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外边的人都说,秦措眼里容不下沙子,待人处事都严格,轻易不给人机会。除了他的宝贝儿子,他对谁都无情无义。”许妄轻嘲,“可这才见面,一小时不到,你们手都牵上了,我能不佩服你吗?”
纤纤:“想学?一套课程十万,友情价九万九。”
“……”
许妄沉默一会,散漫的、毫无歉意的问:“你特地打电话找我兴师问罪?”
“没那闲工夫。”纤纤说,“你看见了,事情进展顺利,你回去催阿姨给我打钱——说好了机票给报销,我才答应回来的。”
许妄:“你——”
纤纤挂断。
不久,秦措的私人飞机按计划起飞。
纤纤整个人缩进靠窗的沙发座,一手支头,回忆上次在海之屿的见闻。
她只去过一次。
那是一座孤岛,归秦家所有,秦措当年带她回去的时候,秦老爷子和秦太太都住在岛上。
房子面积堪比城堡,前面设有整齐的飞机跑道,后面是秦太太的花园和老爷子的高尔夫球场,另一侧则是专业的养马场和大片大片的草坪。
在那里,纤纤第一次见到秦太太。
雍容美丽的贵妇在花园浇水,对她的存在视而不见,一直做自己的事。
足足过了十五分钟,贵妇开口:“白小姐,你是我儿子带回家的第一个女孩。”
纤纤:“我的荣幸。”
“——只可惜,不会是最后一个。”贵妇微笑,遗憾而怜悯,“当然,我很高兴今天见到的是你。你这么漂亮,就像我养的娇花,算是开了个好兆头。”
纤纤假装听不懂她讽刺自己是花瓶,称职的扮演起绿茶女配的角色,“外表并不重要,夫人,秦措欣赏的是我珍贵的内在美。”
贵妇笑容不变,“是么。你呢?”
纤纤:“我喜欢大海,岛上风景不错。”
贵妇轻笑,心底不屑,面上却温和,对着这个看不上眼的女孩,丢出诱人的鱼饵:“只是风景吗?这几栋房子,这个花园,你觉得……在这里长住怎么样?”
纤纤:“不怎样,将就住吧。”
贵妇:“……”
那以后,虽然秦措嘴巴严口风紧,始终一字未提,但秦太太拐弯抹角的,托了好几个人给纤纤带话——她对秦措自由恋爱挑选的女朋友,一千一万个不满意,势必反对到底。
“母亲。”
“……嗯?”
纤纤转过头,是秦雾。
男孩坐在她身边,手里握一杯温水,他问:“你在想什么?”
纤纤说:“在想等会到了家,要去见你的奶奶和太爷爷,我应该说点什么,他们才不会太讨厌我。”
秦雾摇头,“那你不用想了,祖母不跟我们住在一起,曾祖父也回乡下老家了。岛上除了佣人,只有我和父亲。”
纤纤问:“他们搬出去了?为什么?”
秦雾说:“曾祖父想回老家。至于祖母,我也不太清楚。罗伯特说,祖母很早就搬走了,那时我还太小,不懂事。祖母和父亲大吵一架,非常失望地离开了。”
“罗伯特是谁?”
“我们的管家。”
“哦。”纤纤想了想,问:“你平时会去找祖母吗?”
“周末经常过去,祖母有时也会来看我们。”
“那你父亲跟祖母和好了吗?”
“他们互相都有礼貌,但我认为并没有完全和好。”秦雾吃一口摆在面前的营养酸奶,“祖母总是找父亲单独谈话,父亲不愿意跟她多说话。啊,真拿他们没办法呢。”
他摊开两只手,耸耸小肩膀。
纤纤笑了。
秦雾又说:“我问过他们以前为什么吵架,罗伯特就是不肯告诉我,但我想……”他看一眼纤纤,“是因为你吧?”
“你连这都知道?”
“当然。”
纤纤心里对神童的认知又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小雾,你好聪明啊。”
秦雾面不改色,“我偷听到的。”
纤纤:“……”
秦雾吃完了,优雅地用空姐奉上的餐巾布抹嘴,“祖母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忘记她?父亲说,没这打算。祖母又说,那小雾呢?他总得有个体贴的母亲照顾,你不成家,你儿子可怜啊!父亲说——”
纤纤听的入神,“说什么?”
秦雾淡然,“他把门打开了,看着我说,作业写完了吗?”
纤纤没忍住,笑了一声,又觉得太没良心,立刻端正态度:“对不起。”
秦雾:“没有关系,那天我作业早写完了。”
纤纤抬头,看向另一边。
秦措正在进行多人视频会议,面色凝重,桌上的黑咖啡一口未动。
屏幕里众人积极发言,你一言我一语。
他不加入讨论,只听。
“秦先生,我这边尽力了,rgf太狡猾,我能查到的关于他的零碎信息都被处理过,我怀疑他的身份根本就是伪造的。”
“我们现在所能知道的,就是这个男人的崛起只用了四年,从无名小卒到财富榜第六,期间他涉足的投资项目,无论规模大小,稳赚不赔,这不是依靠正常手段能办到的事情。”
“去年他买下一大片沙漠——之前不止一个团队实地勘测过,那确实就是毫无价值的荒漠。他买下没多久,居然发现那是个大型油田。”
“实在匪夷所思。”
“秦先生,我从不相信小人物的励志奋斗故事,这位神秘人士背后肯定藏有其他势力,也许他只是某一位大人物操纵的烟幕弹。”
“他从未露过面,这不是谨慎,这是刻意的隐瞒身份!他公司的所有业务,他的财务往来,全由那个叫奥斯汀·温德尔的b国落魄贵族代办。”
“rgf……他到底是谁?”
“听说他近期有意亚太地区的商机。秦先生,他来路不明,我担心他的野心太大,对秦氏不利。”
“先生们,我们不妨换个思路。温德尔曾透露rgf只是个代号,并非真名。那么,gf代表哪两个单词?goodfriday(黑色星期五)?goodfortune(好运)?总不会是girlfriend(女朋友)吧,哈——”
“goldenfr。”
相隔天涯海角的几人都是一愣。
开口的是沉默多时的秦措。
不等参与会议的各方回应,他关掉电脑。
纤纤起身,走过去,坐他对面,“在聊生意?”
“聊一个人。”秦措的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比划几下,“gf——你第一个想到什么?”
纤纤若有所思,“你刚才跟人家说金手指?”
秦措:“你也这么认为?”
纤纤摇头。
她双手捧住脸,一点笑意落入眼中,如涟漪缓缓散开。
“你们那么多人都没得出结论,我怎么猜的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