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正与他的妖怪们很快就受到了极大的阻力,原来不光是他们,青狡的手下,也有许多道行高深的妖怪,拼尽全力,硬是拦下了他们势如破竹的劲头。
再加上后来又有三四头万年老妖显出小山般高大的本体,加入战场。
风里卷着火肆虐,水里活着毒翻滚,剑雨如蝗飞掠,入耳的,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叫和愤怒的咆哮。
断裂的肢体满地都是,血液缓缓流淌,渗入那黑色的泥土中,消失不见。那是第一代天道师的封印在自动运行,吸取血液,以防这片大地的煞气增长。
万年的老怪横扫之下,冰墙破碎,土墙崩析,成片的妖怪倒飞出去。
它们也不顾忌会伤到自己这一方的妖怪。蝼蚁般的棋子,如果连这点力量都不能承受,日后如何为逆君大人冲锋陷阵,攻打神族?就是死了也不可惜!
巨大的足爪狠狠跺在地面,整个大地都在颤动,有离得近的妖怪当时就被震得大口吐血,道行低微的妖怪甚至更是被直接爆碎块。
沾稠的血迹带着稀烂如泥的脏器泼了周围的妖怪满身,浑身是血的样子让他们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食尸鬼,显得更加狰狞可怕。
倾城半身黄金,半身漆黑,无比诡异。她跟在姬正身边,不断斩杀靠近姬正的妖怪。此前她曾与小狐狸倾力当下是一头万年老妖的冲击,受到了不小的内伤,但她仍然宛如无事一般,一手打出澎湃翻涌的神力,另一手释放的黑雾中满是凄厉哀嚎的鬼头。
姬正劝她:“不要太拼,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多谢主人关心,不过这点程度的伤,并不影响。”
姬正便不再多劝。倾城在很多关于他的方面显得十分固执,能出十分力的地方,她总是要出到十二分力才觉得心安。
之后不久,姬正终于看见了山坡之上的雨欣,她被一只老妖怪攥住脖子提在空中。
姬正来不及多想,直接从小狐狸身上跳起来,腾在半空。
“给我下去!”
一只老妖伸出毛茸茸的巨掌从他头顶盖下来。
“主人!”
瞬间有七八头妖怪变幻出五六米高的本体,伸出手臂,硬生生替姬正抗下这一击。
轰!
几只妖怪脚下泥土瞬间下沉,整个脚掌都埋在泥土之中。那一掌之中的力量,足以想象有多恐怖!
天上的青鸾趁机化作一抹青色虹光,将姬正接住,带着他迅速冲刺。
“去那片山山坡!”
姬正给青鸾指明方向。
“是。”
青鸾振翼翱翔,身后数十上百头会飞的的妖怪围在他们周围,地下不时有强大的妖怪施放强大的法术,向天上席卷而去。
不少妖怪当时就被击中,吐着血从天上跌落。好在的是姬正这边有妖怪及时跃上半空,将其接住,使他们不至于摔死。
姬正松了一口气,然后专心坐在青鸾背上,不断接近那片土坡。
“你看,你这相好的为了救你,可是奋不顾身啊。”
青鸾从天上扎下来,两翼煽起一道青色的龙卷,清脆的声音如凤凰鸣。
姬正同时纵身跃下,两手之中各捏出一条赤红色的火红,悬踞在两臂上。
青狡直接抬起一只手,青灰的兽影咆哮奔腾。
一声巨大的轰响,龙卷消散,火龙破碎,火花如雨溅落。姬正如同短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纷乱的气流像是疯狂的刃雨肆虐,周围妖怪惊慌后退,但凡有被卷入其中的,当时就被绞杀,变成一摊碎肉。
姬正一只妖怪头上一点,借力翻身,再次捏出两条火龙冲去。
青狡冷笑着,姬正一次次冲来,他就一次次挥动澎湃的力量,将姬正掀飞。
以至于后来,姬正那身鳞片都破碎暗淡下来,再也没有一开始那般耀眼的光泽。
虽然体内的龙血越来越多,但是完全不够让他抗衡这只活了一万年的老妖怪。
更何况他的身边还站着三只老妖怪,一直未曾出手。
青狡看了雨欣一眼,她一副心痛的样子,便不觉冷笑起来。
“南国的白龙,你以为你能阻挡逆君大人的出世?别做梦了!”
姬正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摇了摇有些发花的视线,道:“逆君不可能出来的,你现在只是抓住雨欣而已,你还没有得到风之心。”
“风之心?”
青狡与周围三只老妖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就这,你也敢直接带着妖怪冲过来?”
四只老妖怪笑的何其嘲讽。
“你以为我们是为什么抓住她?是为了让她带我们找到风之心?不,别傻了,整个世间都没有东西能找到风之心。”
那他们是为了什么?姬正很难理解,假如没有东西能找到风之心,那他们为何抓住雨欣?是他天道师的身份一开始就暴露了?
看着白龙直到现在还是一脸迷糊的样子,青狡畅快地大笑,对着远方的獜赞叹道:“獜,你干的好啊,竟然直到现在都还将他们蒙在鼓里。”
“大人过奖了,我只是略施一些小计而已。”
虽是自谦,但獜脸上的自得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青狡指着雨欣,看着姬正,缓缓地宣布事实:“因为她,她就是风之心!”
什么?她就是风之心?雨欣?
姬正几乎难以相信。可是看着青狡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姬正忽然想起前几日和阴川司马说过的话。
风之心是活着的风,风在哪里,风之心就在哪里。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他们从一开就在纠结风之心是一件死物,却压根没想过它会是以生命的的形式存在!而雨欣所见,所闻,不正是如风一般?有风的地方有她,她的眼睛可以看见世间任何地方,因为风无处不在!所以雨欣就是风之心!
所以妖族最开始就是为了取姜雨欣而来!
姬正与雨欣同时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任谁也行不到最后会是这般情形。
青鸾鸟从天上飞下,想帮助姬正,却被青狡挥手甩出去。
“那么……”青狡将雨欣一手提起来,另一手上,一只猛兽之影渐渐凝实。是一只青灰色的狼形怪物,头生两只弯角,暴戾凶狠。
“现在你也知道自己是什么了,我们最后来做个交易,你是想看着你这相好的活下来,还是看着他在你眼前被碎尸万段?”
雨欣从他的话音里听出来,这是最后的通牒。
而且雨欣确实真的不知道到底怎么召唤出来那个所谓的逆君封印。
该怎么办?下方的妖怪也看见了姬正正在处于险境,可是奈何那几头万年道行的老妖怪拼了命地发动攻击,几乎所有往那个坡度跑的远一点的妖怪都被一掌拍成肉泥。他们压根就无法帮到姬正!
“到底怎么办?可不能让他死啊!我苦苦盼了他那么多年,终于盼到了他,怎么忍心看着他死在面前!”
她一直深深地喜欢他,那么地深爱他。
多少年的喜欢了,从那一天开始就喜欢着。
那是对她来说最灰暗也是最幸福的一天。
那天她在旅途返程的途中遇见了妖怪,随行的几个保镖全被那条粗壮的大蛇撕碎,七零八落的洒在地上。
她趴在一颗大石下面,抱着脑袋瑟瑟发抖。那时候她就有了能够听见的声音,那条蟒蛇腹部的鳞片在草地上摩擦出的沙沙声音渐渐靠近,就像死亡一步步逼近。
然后那颗硕大的蛇头忽然从上面伸出来,蛇口大张,沾着血液的信子几乎就要贴着她的脸。
她如此无助,原来生命这般脆弱,只能任更强者肆意鱼肉。
但是,一个身影如风似火一般地从侧面穿过来,挡在她的面前。
“破坏规矩,屠杀无辜生命,你要受到我的惩罚!”
那是个浑身长满鳞片的家伙,明明和她一般高,可是却硬生生将那颗硕大的蟒蛇搬动,狠狠甩向一旁。然后跳过去,和它扭打作一团。
他一双尖利的爪子剥开蛇妖身上的鳞片,在其上留下深深的伤口,拳头之中又蕴含着何等力量,竟能将那妖怪打的吐血?
雨欣呆呆地看着他一番大战,最终硬生生将爪子伸进蛇妖的躯体里,拽出它的五脏,最终宣布了胜利。
但他只是缓了口气,就直接起身,看起来是打算走向远方。
“喂!”雨欣从后面喊了好几声,他也没回头,只是自顾自的走开。
最后,是雨欣壮着胆子跑过去,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