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了六脉道士,姬正他们的行进速度快了不少,甚至还会在夜间让常衡和雨欣几个人坐在妖怪背上,夜间行军。
这一天夜里,终于平静不少,走了很远也不见妖怪的踪迹。
渐疏的森林里,久违的月光从头顶撒下,辉光如洒,皎洁温柔,有蛙类趁机鼓起鸣音。
憋了好久的小家伙终于忍不住,从雨欣怀里扑下来,在森林里欢快跳动。
它像是轻盈的森精灵,在草尖上奔跑,有时也会跳到一株长草上,压弯草身,像是滑滑梯一样从长长的草叶落下,再抓住低垂叶尖轻轻一荡,腾到空中,四只小爪子就像乌龟划水一样在扑腾着,十分滑稽。
后面的妖怪都感到好笑。这个心智简单的小家伙还真是可爱。
但也许是玩的太开心了,它失足从一片草叶上滑了下来,跌到地上。
“小心点。”姬正回过头说。
白霖一骨碌翻身,学着旁边草丛里的青蛙,后足屈起,前爪撑地,然后一蛙一狐同时跳起。
小狐狸直接跳进了姬正的怀里,发出呵呵的欢笑。
“没事的,父亲,你看!”
它站起来,给姬正展示。那洁白如雪的皮毛没有一点泥泞。
姬正轻轻挠了挠它的小肚子。“现在呢?”
“哈哈哈……父亲,别挠了,好痒啊哈哈哈……”小狐狸在姬正怀里不断翻滚,笑的很是开心。
雨欣坐在夫诸背上,穿着青色的裙子,一头银丝飘舞,在月光下泛起耀眼的光泽,像是骑着鹿的仙子。
她遥遥看见这温馨的一幕,嘴角微微翘起,眼里温柔更胜月光。
倾城无声无息地来到她身边,脚下离地半尺,浮空而行。
“小姐,您不要跟主人一起齐行吗?”
雨欣微笑着道:“倾城姐姐不也是?伴随红雨身边最久的人就是姐姐你了,现在你怎么不跟在他身边呢?”
倾城自然道:“我之前跟在主人身边,是因为他还是半人半龙之身,战力有限,所以我必须那么做。现在主人得到了属于他的力量,他的战斗和以往已经不是一个级别了。我再跟在主人身边,只会影响主人的战斗。”
雨欣看着前方,姬正和小狐狸玩耍的样子,轻轻说:“我也是啊。这场路程漫长又凶险,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意外。我不幼稚,万一发生战斗的话,我在他身边,和倾城姐姐你是一样的情况。”
“而且……他一定也很迷惑吧。”雨欣十指缠在一起,声音里听不出来高兴还是失落。
“毕竟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我用这么唐突的身份和这么突然的方式出现,他一定会不知所措的。”
说的是她是风之心和故意隐瞒身份的事吧。倾城忍不住问道:“可是,既然你如此冰雪聪明,就没考虑过这种事情吗?”
“当然考虑到了。最开始我只是想看看他,所以故意没说,可是……”
雨欣低下头,嘀咕。“他太可爱了……”
倾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回答更可爱。
忽然,雨欣抬起头,大喊:“小心!”
异变随之而生。
好像是一场毫无征兆的地震,地面忽然裂开,泥土崩陷,裂痕向周围快速蔓延拉长,红色的雾气从土壤喷薄而出。
有妖怪来不及闪避,被那红雾侵及,血肉宛如被恐怖的硫酸浇过一般,竟是直接融化,让其瞬间变成一具惨白的骨架。
“啊……啊!”一只妖怪及时脱离,但仍是没了半边身子,茬茬白骨露在外面,耷拉的血肉往外挤出一个个泡泡,触目惊心。
姬正也发觉到了,猛地转身,双掌抬起,重重压下。
但也仅仅是减缓了大地裂开的趋势。
蓝青忽然指着裂缝,惊惧万分地叫道:“有东西,有东西从下面冒出来了!”
草地被拱起,然后破裂,暗红的墙壁慢慢升起,伴随着纷乱的厮杀声,宛如一曲亡灵的战歌。
“那……那是冥墟的古城墙!”有万年的老妖怪惊呼出声。他们绝不会忘记的。因为当年他们就是在此地与神血战。
姬正当然也知道,因为他早已见过一次这样的场景,所以当下大声命令道:“是神妖尸骨万年间产生的煞气,快离开这里!”
众妖不敢逗留,只能加快速度,头也不回地绕过这片区域。
“小心啊!”雨欣与姬正擦肩而过时,担忧道。
姬正表示没事。然后将小狐狸放下,让它也快点离开。
“记住保护好雨欣。”
“好嘞!父亲放心吧!”小狐狸和背着雨欣的獦狚一同离去。
飞鸟精,走兽窜。
古老的城墙越涨越高,破损的墙身上横七竖八挂着神与妖的骨架,墙角更是已经堆积了无数枯骨。
红色的迷雾不断吞吐蔓延,所过处树木枯死,生灵化骨。唯余那红光在黑夜中,如同巨兽一般不停吞噬一切。万年前的战吼声重现,在这一带回荡不绝,让它宛如一座魔都遗迹现世一般,诡异可怕。
“给我停下!”姬正猛地大喝,使出全身力量猛地拍向地面。
天的力量最终终于还是略胜一筹,地面塌陷之势渐渐停下来,最终终于停息。
他伸手一卷,红色的煞气被风之力所裹,不断凝缩,变成一颗晶红的小球。
姬正将红球抓在手中,没有丝毫逗留,快速回到阴川司马身边。
他与阴川司马的的表情都很沉重,两人看着那那堵几乎有千米高的墙壁。
旁边的妖怪们一幅惊魂未定的样子,或是失魂落魄。
不用说,他们几乎都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在畏惧,在惭愧。那是他们曾经发誓效忠的君王,曾经告诉他们,将带领他们证明妖族才是上天所爱的种族。
妖族格外重视誓言,然而他们背叛了他。所以背信弃义的他们,不敢面对那位君王。
冥墟的城墙出现,就说明逆君封印已经被逆君破开了口子,至于那个口子会有多大,他们不知道,但最起码超乎他们之前的想象。
也有妖怪告诉了蓝青与常衡,那堵墙到底是什么。
听清楚后,两人表现出了不同的状态。
蓝青瑟瑟发抖,牙关打着战说:“这……这……盖世大魔头难道要出世了?”
那岂不是末日到来了不成?
而常衡则是看着那高大的墙头,眼里满是深思。
这么高大的城墙,它的全貌到底是何等宏伟?又该是什么样的妖魔,才配有这样的一座城池?
蓝青在一边大喊。
“哎!妖怪兄,你行不行啊?这最终boss都要刷出来了,你到底是不是那个勇者啊?”
“闭嘴!天道师大人已经竭尽全力了!”有万年的妖怪怒斥。
当年的大战太过宏大,他们压根没能看见,但最终还是知道逆君只是被封印。纵然天道师有可以直接动用上天的力量,却最终都不能杀掉逆君。所以他们深知,自己万年前侍奉的君王的实力到底有多么可怕。
姬正没有回答,而是紧紧攥住拳头,感到一股无名的窝火。
十年,仅仅是十年而已,逆君封印便被破开了一条口子。我天道师花了一万多年都没能稍微削减你的力量吗?逆君,你到底该是有多强!
雨欣看着姬正,欲言却止。她想安慰姬正,可是无从安慰。他担负的责任太大。
“行了天道师,我们只要按照既定的计划来就行了,该怎么走就怎么走。他要是真再出来了的话,你就加把力,和自家老祖宗一样,再把他封印回去不就行了?”
阴川司马拍着姬正的肩膀说。
“但愿如此吧。”
姬正松开拳头,转身面对众妖,高声道:“大家都看见了吧,逆君的封印已经破损。我不如我的祖先那般厉害,但我会尽我所能做好一切,为此,希望你们稍微借力,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
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