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们也察觉到了前方无路,便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等待着自己的人汇合。
杨世看着坡下的悬崖,沙哑着发干的嗓子道:“殿下,现在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死路,我们和对面拼了,另一条是殿下您从这里跳下去。”
独孤云走到崖前,看着崖中峭壁,不禁双腿发软,他怒道:“你疯了!这么陡峭的石壁,我跳下去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年轻的将军吐了口血沫子,惨然道:“跳下去尚有活下去的希望。”
独孤云这才发现杨世的身上全是伤口,他心中一恸,又一次走到了悬崖边,只看了一眼又双腿发软地退了回来,颤声道:“不可能的,这么高,我不可能活下去的。”
年轻将军不再言语,看着前方越来越多的士兵逼近自己二人,杨世带着一丝侥幸心理,对着远处兵士吼道:“你们可知你们眼前之人是谁?”
他用手指着独孤云道:“这是当今帝国太子,独孤云殿下!你等现在若迷途知返,还可饶恕!否则若事情被朝廷知晓,你等必被夷灭九族,死无葬身之地!”
那些兵士听闻此话,脸上毫无波动,步履坚定地缓缓上前。
杨世心中苦笑一声:“是了,对方既然知道太子的行踪,并且连攻城用的床弩都带到了这里,必然是下了决心,岂是自己一言两语所能动摇的。”年轻将军情知自己二人已无生还可能,放弃了仅存的幻想,抄起了腰间已砍钝的长刀,打算殊死一搏。
此时对面的人群之中,分出了一条道路,一个脸带着半面甲的骑兵驾马缓缓走了过来,似乎是那些人的头领,杨世擦了擦眼旁的血水,仔细地盯着那人,想瞧出那人身份。
那骑兵像是知道年轻将军所想,出言笑道:“杨将军不必看我,你我素不相识,就算我把这面甲撤去,你也不识我身份。”
独孤云一直在杨世身后观察着周围士兵的衣甲,他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怒声道:“你们是北大营的人?!”
那骑兵笑道:“太子殿下才发现吗?”而后他冷冷道:“我等替北大营几万亡魂向独孤殿下问好!”
独孤云听着此人话中的怨气,颤声道:“北大营与我有何仇怨?”
骑兵淡淡道:“北大营与殿下无怨,却是和独孤家有仇。”
杨世听闻太子之话心中骇然,见对面的骑兵居然自己承认了身份,杨世不可置信地道:“北大营这是要参与谋反吗?”
那骑兵冷哼道:“我等本就不承认自己是独孤逆贼的子民,何来谋反一说!”
独孤云道:“但现在北大营就隶属于我独孤皇朝,你们今日在瑶山设伏杀我,倘若消息泄露,皆是死罪。”独孤云环视了下周围的士兵,对着
那骑兵朗声道:“为了保密,你的这些手下将来都会被你处死,对吗?”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骚乱,这些士兵不安地看向了那带着面甲的骑兵。
啪!啪!啪!那骑兵鼓了鼓掌,赞道:“太子殿下机智过人,不愧为独孤之姓,在这种时候都不忘离间我等。”
话音未落,一人从树林深处跑出,对着那骑兵大声道:“启禀大人,最后逃走的几人也已被斩杀,几人之中并未发现太子。”
独孤云听闻心中一惨,旋而嘲讽道:“敢杀得太子的人,居然还如此胆小谨慎。”
那骑兵摆了摆手,让手下退去,看着身着青色布衣的独孤云笑道:“谁知您是真的太子还是太子殿下动用的替身,毕竟我等出去后还要乖乖地做好帝国士兵,可不能放任真的太子逃走。”
他边挥手边寒声道:“殿下以为我为何要在这和你废话,就是为了确定你的身份!动手!”身旁士兵一拥而上。
杨世撑着力竭的身体,对着独孤云急道:“殿下,我去擒拿那叛逆,如若成功,我等或许可活,如若失败,请殿下速速跳崖!”
说罢,杨世手持长刀怒吼一声,接连砍翻靠近的几人后,直奔那骑兵而去。
那马上骑兵冷笑一声,策马冲去,待杨世杀到近前,手中长刀借着马势抡圆向下一劈,杨世已是强驽之末,匆忙提刀来挡,巨力之下,杨世虎口一震,长刀脱离出手。
杨世坐在地上无力地看着继续挥向自己的长刀,绝望地嘶吼道:“走!走啊!”
独孤云眼睁睁看着杨世被那骑兵横腰砍成两半,心中悲痛万分,转身便向着山崖跳去。
……
“大人!属下们仔细检查过了,东宫三卫已无活口!”
脸带半面甲的骑兵站在悬崖边,静静地看着脚下,视野之内并无独孤云的踪迹,料想太子必已粉身碎骨。片刻后,他转身吩咐道:“将东宫三卫的尸首和床弩堆于一处,全部焚烧。”
而后他又不放心道:“把这周围的树林也全都烧掉。”
……
独孤云悬在峭壁的枝蔓旁,他的头部受到了重创,他忍着剧痛和仅存的意识,沿着峭壁的藤曼缓缓下降,在几处凸起山岩的帮助下,独孤云卸去了下坠的力道,最终艰难地来到了悬崖下方。
他看着上方焚烧起来的树林和滚滚黑烟,想着死去的亲卫,恨声道:“今日我若能活着出去,他日必会让汝等付出代价!以祭我东宫三卫将士的在天之灵!”
独孤云捂着剧痛的额头,沿着悬崖下的山涧边缓慢地行走,血水不断地从额头处滴落,不一会儿,他的视线就模糊了起来,他趴在河边石壁上虚弱的喘息着,朦胧之间,身旁迎来两人,独孤云想要抬手呼救,却因伤势过重、流血过多,意识逐渐模糊,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