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人类而言遥远的过去,遥远至他们仍未以“人”称呼自己的种族。
那时,他们只在懵懂前行,所担忧的事物不过是繁殖与进食。比野兽略微高等的他们身穿粗糙的狩猎得来的皮毛,手握石与木制作的工具。他们尚未得到可称作智慧的事物,更没有忙碌于生存以外的瞬间。这样的人族,自然无暇思考神明是何物。
未曾形成文明的他们,向未有神明的具体印象。但引导神明存在的巧合永不缺席于任何世界。
当雷电击破树木,火源于他们面前燃起。他们幻想着雷电与火焰拥有着生命,而木上的火便是星空外,那些高贵的存在给予人族的祝福。他们开始崇拜于自然规律与不解的各种神秘,踏上了每个种族都无法脱离的同一命运。从那一刻起,一切现实中的事物都被赋予了虚幻的概念。生死、气象、野兽,人族开发着他们日益强大的思维,幻想着与其对应的神秘存在。在他们越发痴迷于崇拜神明时,一切仿佛变得具有意义。神秘的事物变得越发神秘,神明所笼罩的面纱亦终于被他们所裁开。
他们并无感觉这一举动,终会引起真正神秘的注意。日日夜夜的幻想与跪拜。诚心跪拜于月色下的人族,初次于其种族历史中,看见了真正的神明。
她是星海,亦是月色。她是永暗中唯一的光
天上的繁星刻印于她的纱质裙摆,在暗黑色的衬托下。她的身影有如夜幕之下最闪亮的存在,低调地抒发着光芒。
注视过神明虚影人类得到了启示与祝福。从那一刻起,他们得到了真正的知识,开始了发展。更重要的是,他们确实知晓神明的存在,存在于遥远的星空之外。
人族漫步于自己的世界,征服,杀戮,成长。他们理解了祝福的意义,亦逐渐得知何为诅咒。祝福与诅咒的双生概念,似乎从未改变。也许是处于交界的理由,他们不仅目睹了月光上的存在,更渐渐与黑夜中的另一位存在纠缠。
在寒夜之中,黑幕覆盖了天空,使人感到无助。身边的族人相继死去,他们往往会在睡梦中离开,明日的清晨便已是一具苍白的死体。
冰凉的黑暗从未诉说它的威严,但无言的态度让人类深感他的恐怖。他必是一位邪恶的存在,它让族人于夜中恐惧,更让他们在夜中离去。这是黑夜对人族的诅咒。此等想法于零碎的部落中层层叠加,如浪潮般涌动在大地上,冰冷的恶意包围世间的一切,畏惧与无力形成的回响于永恒的黑夜中绽放出崩溃的奇迹。聚集的祈愿召来了代表的毁灭的星辰,一条黑芒闪耀的道路被人族的悲恐连起,呼唤了代表着黑夜与死亡的神明。
另一位神明在月光之下张开了所有骨翅,仿佛在挑衅月光之上的存在。它的第二位投影至此界之神。
从那一天后,人族对于黑暗的恐惧便被深刻于血脉之中。直到某一天,一群被他所召唤的堕落者低吟他的名号。他们无师自通那低沉的邪言,以此反复高唱着他的名号。他们被称作巫师,是被星空之外的黑暗选择的人族。
那一句咒文成为钥匙,开启了人族永恒的堕落。出于恐惧,人族不再纯粹跪拜于光芒之下,他们投身于暗色,背弃了最初的神明。
于是,战争开始了。为了信仰,为了复仇,更为了生存。那是持久的争斗,乃至对抗与仇恨演变为了人族本能中的一部分。人族已不再纯粹,他们成为了更复杂的种族,亦变得更加贪婪。他们祈求更多的神秘,一次次的低吟引来了更多的星外目光,此界的注视不断落下,使不同的追随者变得越发繁杂。
在那一场人族文明记录前的战争,夜色的主人终究暂时退下。但追随它的巫师在被虐杀的道路下用其最后的血肉,在一头野兽身上刻下了扰乱此界的同一句咒文。那一句黑暗的咒文被石片刻印在古朴的皮草上,那扭曲的语句与图画以血为颜料,永存于世。野兽后来被人族再次猎杀,不知真实的猎人剥下兽皮,披挂于身。它伴随着人类的发展而发展。它曾被,曾被封存。最后,它被抄录在西方的一张羊皮纸上。
数百年过去,在一个落败的王国中,出现了一位巫师。巫师并没有展示出街边小丑的戏法,更没有说出任何花言巧语,他只是手握一张羊皮纸。便面带微笑地来到国王的王座前,不跪拜亦不低头,只是仰视着国王的身影,始终微笑。
你说你有改变王国的能力?
是的,陛下。只要你心存敬畏。
巫师述说了羊皮纸的故事,并实现了国王一个任性的愿望。国王相信了巫师与羊皮纸的力量,他于破裂的王国中窥见了一缕光明。
在最后的最后,国王向巫师询问,我们可以把未来寄托在这一张纸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