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苏钦守被老苟一脚踹昏后,就一直吐血不止,整个人面黄如纸,萎靡不振,俨然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学是上不成了,苏家就找个理由给他休了长假。
这样的打击对于苏氏俨然是致命的,苏家后辈中唯有的两个男丁,老大苏坤裘落水溺亡做了风流鬼,老二如今重病卧床不起随时有生命危险,苏家家主苏宦能瞬间苍老二十岁,面如死灰,浑浊的双目里几无半丝生机。
“这是要亡我苏家啊!老天爷!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把苏宦能的老脸憋的通红。
旁边的老管家赶紧伸手帮他拍拍后背,一边拍一边安慰道:“老爷,二公子还在昏迷不醒,您可要保重身体啊,现在苏家全靠您了。”
“咳咳咳,曹家怎么说?”苏宦能待喘匀气,急迫的问道。
“曹家自顾不暇,让您……让您看着办,另外老苟已离开曹家。”老管家吞吞吐吐的,说完重重叹口气摇摇头,苏家今非昔比,是真正的树倒猕猴散,墙倒众人推。
“唉——”苏宦能重重一口浊气叹出,如枯柴般的老手紧紧的攥在一起,露出森森白色的关节。
这仇是报还是不报?如果不报又如何甘心!
苏宦能连续咳嗽几声后,抬起头看向幽深黑茫的苍穹,眼底一抹凶唳闪过,沉声问道:“家里还有多少钱?”
老管家眉头一皱,躬身回答:“没多少现金,大概五六十万,所有的账户都已被冻结了。”
苏宦能沉吟片刻,似下了巨大的决心,沉声说道:“把我书房的那两件藏品卖掉,凑个五百万出来。”
“老爷,那可是您最喜欢的……”
苏宦能摆摆手打断老管家下面的话,面色极为阴沉的说:“守儿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苏氏集团一夜间倾塌,所有资产全部被相关部门查封和冻结,嗅觉灵敏的人士已经从这些信息里嗅出许多不一样的气息,看来苏氏从此要从赤京的舞台上消失了。
大家都在猜测苏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居然顷刻间可以让苏氏灰飞烟灭,就连苏氏一向依靠的李家这次也保持沉默,拒不接见苏宦能,太令人匪夷所思。
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苏家两个儿子不是个好东西,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也是咎由自取,很少有人同情苏家,幸灾乐祸,看热闹的,等着分羹的倒是有不少,苏家现在就是一头即将倒毙的老牛,身边聚集了不少环伺等着上来咬一口的虎狼和髭狗。
苏宦能当然知道这些,但是儿子是自己的,即使做出天大的错事也是自己的,更何况他曾来不觉得自己有错,这次儿子被人打成重伤,群医束手无策,他也没有半丝反省,反而认为是打人的错,即使倾家荡产也要为儿子报仇。
老苟是吗?还有一个叫墨羽的。
这次,你们都得给我儿子陪葬!
十天后。
位于南洲和西洲交界处的一座村落,这里风景如画,青竹直耸云天,一排排的青瓦白墙掩映在层层叠叠的绿屏之间,丈把宽的村路上一白一黑两只土狗摇摇摆摆的追逐着,间或传来几声鸡鸣,整个村落显得幽静而祥和,这里俨然是个农家游和度假的好地方。
难道不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吗?
当然也可以,如果喜欢返璞归真的自然生活,这里山清水秀,空气清新,未尝不是静心潜修的好地方。
老苟提着裤子从村里有名的荡妇“一枝花”的门里走了出来,临走前还在那女人雪花花的桃臀上拍了一下,惹得那娘们嘻嘻笑个不停。
月朗星稀,山村里异常安静,除了一两声狗吠再也听不到其他。
老苟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一枝花”的撩人之态,嘴里哼着乡曲野调,沿着村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自己从村民那租来的房子走去。
突然眼前一花,一个身影站在不远处,对着他冷笑两声,然后纵身跳进旁边的小路,向不远处跑去。
老苟惊出一声冷汗,瞬间清醒过来。见那人向不远处跑去几十米后看着他站着不动,似在等他,老苟心下一狠,艺高人胆大,便也随之追了上去。
那人见老苟追了上来,冷笑两声,又向远处跑去,老苟快他也快,老苟慢他也慢,似是在逗耍一般,老苟心中有气,便加快步伐追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追逐了二十多分钟后,那人身影一拐,来到山腰一处空旷之地,四周是黑不隆冬的竹林,这里远离村落,四下空无人烟,只有林间时不时吹拂的山风呜呜的叫着。
那人影立住不动,站在空旷地的中央,老苟的光头在月光下反射着青白色的光,缓缓向那人走去,大概相距十米处停了下来。
老苟:“朋友把我引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何事?说吧。”
人影啪啪啪鼓起掌来,瓮声瓮气的说:“果然不愧是高人子弟,艺高人胆大,在下佩服佩服。”
老苟:“你如果引我过来仅仅是为了夸我,那倒不必,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人影也不生气,大笑两声后,反而谦恭的说:“有人要买你的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还请不要见怪。”
老苟:“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不知是哪位如此劳师动众,居然连劳资安身这里都给翻出来了,想必是花了不少钱吧?”
人影沉吟两秒,幽幽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你把人家唯一的儿子踹成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岂不是断人香火,这可是天大的仇恨啊。”
原来是苏家!
老苟摸摸光头,冷笑两声道:“那老匹夫给你多少钱买我性命?”
影子伸出三根手指摇了下。
老苟:“三百万?没想到劳资这么值钱!不过,这钱可不是那么容易拿的,不如你我合作,我诈死,赏金你我各半如何?”
影子:“哈哈哈,苟师傅可真会开玩笑啊,你是觉得自己还能活过今晚吗?”
老苟:“不是觉得,而是一定。”
四下又恢复寂静,只听到周围竹叶沙沙的声音。
突然一声爆喝,两条人影快速冲向对方,几番缠斗,一片残影过后,飘零几片竹叶下来。
一个人影噗通倒了下去,心口插着一把精致的短刀,那双瞪大失去生气的眼里透着一丝不甘和难以置信,光洁的头顶上倒映着如墨般的竹影,晃来晃去。
另一个人影轻叹一声,拔下短刀拭净揣进怀里,然后拖着老苟的尸体丢进松林间早已挖好的土坑,明年的这里便又会长出几株青翠苍劲的竹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