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冷得像是从九幽地狱中吹来。
一茅屋,坐立山腰。屋前,一对夫妇衣衫沾满血迹,护住身后少年。
“交出功法,否则全都死!”一名白衣青年手持长剑,剑尖上鲜血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冰冻,如同红色的蚯蚓弯弯曲曲,邪恶且难看。
白衣青年身侧站立一名蜡黄脸五旬年纪老者,老者上前一步,挤动眉眼笑道:“王贤弟,你这又是何苦来着,你我有一拜之交,小乾这孩子更是你看着长大的,现如今他拜入冰海剑宗,修炼日进千里,贤弟既然同为炼气士,何不将功法拿出来赠予乾儿,愚兄担保绝不伤害贤弟一家。”
王尚凄然一笑:“左明你这老贼外忠内奸,我只恨自己瞎了眼当日白水湖畔救了你们这豺狼一家,左乾,冰海剑宗收你为弟子,终有一日会祸及山门。”
左乾冷笑一声,长剑举起:“若非我修为大涨进阶五级炼气士,倒还发现不了王叔护体真气,王叔隐匿功法如此神妙,来历想必不简单,只是不知你们一家三口藏身在这雪山深处是躲避仇家还是另有所图?”左乾身影移动,剑芒如虹,“不过一切都结束了,冥顽不化不交功法,都去死吧!”
冰冷的长剑噗呲一声刺入本已陷入昏迷的妇人脖颈,剑势不减,扫向妇人身后的少年。
少年王生自小体弱多病,每日需服用雪莲冰果一枚,今日一系列的突变让王生心神俱颤,忠厚老实帮忙砍柴担水的左伯伯带着几年前外出学艺的乾哥儿威逼上门,他们撕下伪装,露出血盆巨口,气焰滔天,重伤双亲。
眼见母亲身死当场,王生目眦尽裂,沙哑的喉咙如受伤的幼兽低吼着,张开双手朝剑刃抓去。
砰,一声巨响在左乾身前炸响,王生腰间被人一把抓起,王尚背起王生,身如猿猴,一跃跳过茅草屋,朝雪山之上电射而去。
雪厚逾尺,天空中纷纷扬扬,无止歇之意,山势越往上越陡峭,白色的寒气团密密麻麻滚滚而下,王生嘴唇青紫,巨大的仇恨和无尽的寒冷在身体中交织,意识快要沉沦前,隐约听到一声兽吼,之后王生彻底昏迷过去。
……
一抹暖意在胸腔中升起,王生缓慢睁开眼睛,舟行水中,起伏荡漾,四望无际,寒气袅袅,远处残阳半隐,即将沉入水中。
王尚面如金纸,斜靠在船边,见王生醒来,艰难一笑摆手制止王生坐起,口中道:“生儿,长话短说吧,我和你娘带你隐居白水域十一年,虽非亲生却视如己出,你娘远去,我命将绝,有些事你必须知道,你原名长清生,十一年前我和你娘在孤伶阁领养了你,那时你就已身中血毒,这些年来,保命尚且艰难,更何谈修道。关于你的身世,此枚秘藏令或许有一丝线索,你小心收好,日后可前往天沼城开启。”
王生拼死坐起,紧紧抱住父亲的身体,嘴巴翕动却沙哑得说不出一个字,泪水滚出,涂满脸庞。
王尚擦去王生眼泪,苦笑道:“好了,能随你娘同去何尝不是乐事,原本这一切打算埋藏心底一世不告诉你的,造化弄人啊,最终还是留下你孤单一人面对。”
王尚说完,右手一拍船身,船如离弦之箭快速向东驶去,而王尚头一歪再无声息。
长清生把王尚的尸体放平,麻木地拿起一个小布袋,打开布袋,里面有两篇竹简,一枚乌黑令牌,还有几粒淡黄色药丸。
霞光敛去,红日尽沉。四围重新被冰寒包裹,长清生牙齿咯咯作响,抓起一枚黄色药丸吞入腹中。
哗啦,疾行小船前方的水面突然分开,一条白色的尾鳍从冰冷的水下浮出,硕大的鳞片婴儿手掌大小,紧密排列,闪耀着森寒冷光,天地骤冷,寒气愈烈,这突然出现的水兽不知形为何物,快速朝小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