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杨错微微颔首,随即沉声说道,“经此一战,龙州的有生军力已几近被我军全歼。接下来,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在最快时间内收占龙州各城县。马将军、野诗将军!”
“末将在!”马燧、野诗良辅正要起身接令,但随即又在杨错的手势下坐了下来。
“明日一早,你等即领麾下兵马,奔袭龙县。夺城后,即将朝廷檄文通传全郡,勒令龙州各城县尽速归降!”
“得令!”
“我军夺占龙州后,想要尽快安定民心,恢复治理,是离不开本地士族的相助。”
转过头,杨错和声对坐在韦皋下首的严越卿道:“严将军,严氏是本地望族,我希望你能够说服族中长者,为我安定龙州助一臂之力。”
“末将必尽力而为!”严越卿毫不犹豫地慨然应道。
就目前这个情况,严氏全族与陇右军已经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也不由得严越卿不答应。
“恩!他日平定剑南、剿除逆贼之后,我会向朝廷举荐你族中有识之士出任龙州刺史一职。”杨错承诺。
“多谢大帅!”严越卿面上现出异样的喜悦之色,立即起身,单膝跪地向杨错拜谢。
龙州刺史职务虽低,却是代表自己及全族再度回归大唐,不再被当做附逆,这可比什么都重要。
“起来吧,严将军!”杨错摆了摆手。
承诺日后向朝廷举荐由严氏宗族里的有识之士担任龙州刺史,并非杨错一时心血来潮的胡乱许诺,而是他慎重考虑的结果。
剑南一地,自古以来的离心力都很高。
由于地势及历史成因,士族势力可以说是根深蒂固。
这些士族拥有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更掌握着深厚的名望,实力绝对不容小视。
何况,望族彼此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此,无论是谁,要想安稳地统治剑南,则必须要与这些剑南望族保持良好的关系。
攻城夺地不难,但要使这些士族归心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以蜀人治蜀,对这些望族中的精英人才委以重任,正是收服其心的最佳办法。
这也是千百年以来,智慧的结果。
“报!”正在杨错与诸将仔细地商议夺取龙州的各项细节时,帐外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曲水急报!”
才刚刚离开半天,曲水难道就发生了什么意外?
杨错眉头微微一皱,沉声吩咐:“进来!”
一名风尘仆仆的士卒掀开布幕,进到了帐内。
见到自家主帅,这名士卒立即单膝跪地,掏出一个细长的竹筒高举过头,大声说道:“参见大帅!小人奉严将军之命,传递急件一封!”
严越卿上前从那名士兵手中取过竹筒,稍稍观察了一番,随即从筒中取出一封绢书双手奉递给杨错。
接过绢书,杨错迅速地展开并浏览了起来。
“大帅,严将军的急件上说了什么?难道是曲水出事?”
马燧见自家主帅面色逐渐严峻了起来,不由得关切地询问。
摇了摇头,杨错将已经看了两遍的绢书递给下首的马燧,随即沉声对以同样期冀的眼神注视着我的其余诸将道:“这封急件是崔将军亲笔所写,严将军只是负责传递而已。”
“主子,崔将军的急件上说了什么?”韦皋急切地问道。
“什么?张献甫准备撤退……”马燧看完了绢书,猛地抬头看向自家主帅,一脸惊讶。
“看来是这样了!”点了点头,杨错沉声说道,“张献甫如今骑虎难下,已经在梓潼城外进退不得,粮草又接济不上,想要撤退也是很正常!”
“但是大帅,”马燧随手将绢书传递给野诗良辅后,有些不解地说道,“若是张献甫军撤退,剑南军主力就可抽身而出,进而可以回师北线攻打我军。”
“目前正是我军进袭龙州乃至绵州的关键时刻,若是剑南军精锐回师,则我军必然要分兵迎击,如此将军横扫南三州的大计岂不是会被耽误?”
顿了一顿,马燧继续说道,“崔将军为何如此糊涂,竟然帮助张献甫撤退?若是张献甫能够再拖住哥舒晃十天半月,我军连绵州都能夺下来!”
沉吟了片刻,杨错摇头对马燧道:“马将军,你错怪了崔将军。假如我是崔将军,也会协助张献甫撤退。”
“大帅,这是为什么?”马燧愈发疑惑。
“原因有二。其一,我军与山南军同属于朝廷,如果临难不救,别的不说,光御史们弹劾我的奏折都够我喝一壶的。”
“其二,纵然崔将军不协助张献甫撤退,以张献甫军的粮草也绝不可能再支撑十天半月。届时张献甫因粮尽而崩溃,最大的得益者不是我们,而是剑南军。”
众人频频点头。
杨错继续道:“山南军两路大军进攻剑南,一路已然大败亏输,若是张献甫再完败收场,山南军必然元气大伤,短期内无力对剑南构成威胁。失去了山南的威胁,剑南军就可以全力与我军纠缠,这对我军极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