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枝头洒落在大地上,花坛里的各色花朵在微凉的风中轻轻摇摆,不远处有侍女端坐着,悠悠的弹奏古琴。
好一个初春惬意的午后。
杨错身着圆领袍躺在摇椅上,一边拿认真看着,一边听着古曲。
可惜没有葵花籽,不然就完美了。
但那是美洲传来的,距离新世纪都只有四百年的历史。
眼下,是没机会得到。
去年近半年的厮杀,让杨错觉得这一份惬意,格外难得。
和政公主信步走了过来:“哎呀,郎君好惬意啊。”说着,挨杨错、在薛瑶英搬来的圆凳上坐缓缓下。
“还行吧,”杨错端起装满糕点的盘子,递给和政公主。
和政公主原本是不吃的,但是杨错递过来的,还是勉强拿了一块,用袖掩面,慢悠悠地吃下。
等公主吃完,杨错笑问道:“好吃吗?”
“还行,比我下厨做的,差了点。”和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杨错自然不会反驳:“当然,比起夫人做的糕点,差了点火候。”
堂堂的大唐公主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肯亲自下厨做糕点,难吃也是好吃,何况刚刚及格。
和政公主得意过后,忽然沉声道:“听说,郎君打算过几天就南下?”
杨错坐正身子:“是的,本来打算在决定走的时候再告诉夫人。”
“郎君在犹豫什么?”
“一是,据说朝廷九路节度使已经在邺郡兵败如山倒,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我有些放心不下。二是,吐蕃的攻势虽然大减,但是依然面临着和吐蕃对垒的情况,我作为主帅还不能南下。”
“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我在想,你等的恐怕是第三件事。”
“第三件事?”
“郎君啊,咱们夫妻多年,我不会不知道你的想法。你在等,等吐谷浑的情况。”
杨错起初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
吐谷浑,一个势力大不如前,却可以牵制吐蕃的部落。
在陇右军还在平叛、无力西征的情况下,这股势力就值得拉拢。
当然,之所以等待,也是因为吐蕃针对河西的攻势,让吐谷浑部非常的害怕,总害怕被吐蕃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偷袭。
果然是这样的。
乾元二年正月二十四日傍晚,吐谷浑方面再有使赶至兰州,与前次使者到来不到一个月,可见慕容瑾的确已经焦急异常。
这次来的使者算是熟人,慕容瑾长子、乌地也拔勒豆可汗继承者慕容政。
“我代表父汗,恭贺大唐收复扶州、龙州、文州三州!”慕容政向建宁王行了一个大礼,恭声说道。
由于此时双方属于同盟关系,所以慕容政还是可以获得一些陇右军的基本情况。
“多谢乌地也拔勒豆可汗,多谢慕容公子!”李倓笑了笑,客气地回道,“但得剑南本属于大唐,实不足喜!”
本来主政陇右的是杨错,也应该由他和慕容政谈,但慕容政毕竟关系不一般,李倓作为朝廷在陇右的监军,又是皇室子弟,自然更适合一些。
“大唐勘定祸乱,收复失地,当然可喜可贺!他日,殿下一定能够将剑南道治理成鱼米之乡。”慕容政笑着说道。
“承足下吉言!”李倓自然不会将慕容政的恭维之语当真。
慕容政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即朗声说道:“殿下,我此次前来,目的与前次使者相同,请殿下发兵进攻吐蕃,以解我方之围。”
“大唐与吐谷浑有盟誓之约,今大可汗有困,我出兵助援自是义不容辞!”李倓点点头,诚恳地说道,“但大可汗和公子可能不知,我方细作前几日刚刚探出,吐蕃大军正在湟水、龙支和枫林关等地集结,隐约对兰州成三面合击之势。我妹夫认为吐蕃将欲寇犯兰州!”
说罢,李倓拿起身前桌案上的一封绢书,递向慕容政。
慕容政上前取过绢书,迅速地阅览了一遍,神色并未有多大变化,但眼神却出卖了他。
他对此事确实非常震惊。
思索了片刻,慕容政强自镇静地说道:“玛祥仲巴杰此人诡计多端,此必是其所设疑兵诡计,殿下千万别被其蒙骗。”
顿了一顿,慕容政继续说道:“而今吐蕃猖獗过盛,我父汗虽有抗击之志,却无抗击之力。一旦吐谷浑沦陷,大唐恐有唇亡齿寒之危!出兵之事。还请殿下三思!”
“公子说哪里话来?”李倓面色微变地说道,“我虽非圣贤,也知一诺千金之理,况大唐也不是欺诈之国。”
李倓接着道:“我前次既已应允出兵相援,又岂会食言。我这里只是担心,吐蕃以攻河西、吐谷浑为名,偷袭兰州之实。若果真如此,还要请大可汗自出兵袭扰吐蕃,以策应我军抗击。”
“这是自然!”慕容政面现喜色,和声说道,“可怜吐谷浑已经没有好东西献给大唐,只有一些土特产。”
“不要紧……多谢大可汗美意。”李倓略一犹豫,即出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