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驻马放眼看去,杨错却看不见街道上有几个行人,只见山南军士卒在不时巡逻。
而且,在青石路面上有许多摊依稀不明暗红色印记,并有蝇虫环飞在旁。
很明显,那些暗红印记都是未能冲尽的血迹。
“存毅,你看!”骑行在旁的安思霖轻声对杨错说道。
安思霖所指方向,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府邸。
但非常可惜,这座府邸被破坏得不轻,临街的正门甚至只剩下了一扇。
透过半开的大门,甚至可以看到府内未及收拾的狼藉景象。
从地面上的无数血迹看来,山南军恐怕曾攻入这府中,进行了大肆杀戮。
一阵湿闷的晚风吹过,带来隐隐约约的血腥气息。
成都,思环宫。
将一众亲卫留在殿外,杨错和安思霖跟随文吉步入正殿。
早有十数名山南军将校等候在厅内。
文吉举步上前,朝端坐主位的中年将领躬身行了一礼:“大帅,末将已请得杨将军!”
那中年将领虽着青色战袍,但面目儒雅,一看便知是文士出身。
想必就是张献甫。
对张献甫此人,杨错也算闻名已久,连吕崇这等沙场宿将都死于其手,便足见其能耐。
张献甫站起身来,急步朝杨错迎来,躬身微施一礼笑道:“驸马驾临,张某荣幸之至!”
“张将军客气了!”我回了一礼,笑着说道,“我亦闻张将军之名久矣!”
“安宰,过来见过张将军!”我冲安思霖摆摆手,对张献甫说道,“这是舍侄安宰!”
“在下安宰,见过张将军!”安思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
“莫非是安氏族人?”张献甫仔细打量了安思霖一番,惊叹说道,“却有君子之风,与安氏不同啊。”
随即,张献甫也为杨错介绍了厅中的山南将领。
有趣的是,这些将领似乎分成了两派。
其中一部人,对杨错的到来显得比较热情。
另一部人则要冷淡些。
“劳驸马相助,此次我山南军才可迅速击败郭英乂逆贼,夺取成都!”分宾主坐定后,张献甫客气地向杨错道谢。
“你我同属大唐之臣,携手讨伐逆贼。理应相互策应,何必言谢!”我摆了摆手,呵呵笑道。
“若无我军相助,驸马如何能够夺占三州!此次他们出兵,也是理所当然。”梁杰不阴不阳地说道。
安思霖面色微沉,眼中寒光一闪,作势欲起。
杨错右手微抬,止住了安思霖,笑而不语看向张献甫。
张献甫轻咳一声,面现不豫之色看了梁杰一眼,随即略显歉疚地说道,“杨将军见谅!”
“哪里,哪里!”杨错笑笑说道。
这殿里的气氛实在有些奇异,看来乔琳说的没错。
山南军内部的确实有些不“和谐”。
从目前的状况看来,殿内山南军的两派。
一派以梁崇义为首,另一派以张献甫为首。
梁崇义这一系,看来有些敌视陇右军。
而张献甫这一系,至少从表面看来,对我军还是比较友好的。
“杨将军,贼酋郭英乂毙命,其麾下兵马也被我两家击灭大半,逆贼残余可谓日薄西山。如今最大的威胁,便是领军南下的哥舒晃。”
“哥舒晃麾下军力只有万余人,但此人却是极擅治军,且狡猾异常。虽然有些汗颜,但我山南军确实曾累败于此人之手。幸得杨将军年前曾于龙州大败哥舒晃,方一挫此人气焰。”
张献甫不再寒暄,直接切入正题说道。
殿内山南军众将听得此语,皆露出一丝羞惭之色。
梁崇义、梁杰等人眼中甚至还闪过嫉色,对象自然是——杨错。
张献甫果然不是好惹的角色。
寥寥几语,看似解说局势,表达对杨错“敬佩”之情,但内中却另有用意。
他根本是想将梁崇义的愤意,转移到杨错身上。
根据乔琳提供的消息,梁崇义其人,是一个心胸狭窄之徒,善嫉多妒。
前番张献甫以梁崇义为饵施计,一举攻克合江,必然使得两人关系恶劣。
此次,张献甫又想利用杨错,来玩一个“移祸江东”之计,转移梁崇义的视线。
张献甫这家伙,是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顿了顿,张献甫继续说道:“只要能够将哥舒晃击败,则郭家残逆,必然不战自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