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好朔方军内部,紧接着陇右军中最精锐的三大营和无当飞军合计万余精锐也抵达了怀州。
杨错也磨刀霍霍,准备向叛军发起进攻。
在进攻之前,杨错打算先来一场军中大比,目的是为了鼓舞军中士气。
用兵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叛乱持续了这么长时间,人都拖疲,是该结束这一切。
自天宝十五载至今,众将都憋得难受,听了这个消息自是人人振奋,都想着在大比之中占先,也好出战之时打头阵。
等到众将退下,李泌本想去自己的营帐休息,杨错却硬扯到了自己的寝帐。
既来之,则安之。
李泌竟舒舒服服的倚在杨错那张大床之上,仿佛没把杨错放在眼里。
过了片刻,杨错终于苦笑道:“长源,你不要装聋作哑,还是快点说说你对这次出兵有什么看法吧?”
这些日子以来,李泌对于打败叛军始终不开口。
惹得杨错很不安心。
韩滉等人又不在身边,而安思霖更沉迷于器械的改良和使用。
李泌故意惊问道:“郡王何出此言,我只是协助郡王,这些事情郡王自该去问军中大将才是。”
杨错气结,他却是聪明,眼珠一转,道:“先生,你可知道平叛事关重大,不得圣旨不能回京。”
“这怎么啦?”李泌愣了一下。
杨错露出狐狸一样的笑容,“若是平叛需要耗时三年五载,我倒是无所谓。还可以借着自己的身份回家探亲,倒是你,这一辈子都不能回道观潜心修行。”
李泌听了这话,恍若晴天霹雳。
这可算是要了他的命。
如此长的时间以来,他唯一的梦想就是早点平叛完成,回衡山继续修行。
只一想到这些,李泌心中更是焦虑,想了半天,不由失笑道:“郡王可真是我的克星,就会给我出难题。”
杨错苦笑,道:“那是你没有准备对付我,否则大概我就是被你卖了还在替你数钱呢。好了,快些想想,这次皇上的意思就是要平定叛乱。这其中的原因嘛,不便细猜。”
李泌看杨错说的心诚,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郡王,以朔方军汇合诸路兵马能与叛军决一死战,并且战而胜之吗?”
杨错想了一下道:“叛军虽然为非作歹,尽失民心。但其战斗力极强,又擅长骑战、步战,确实非常难以对付。史朝义弑父夺位,上层一片混乱。但主力犹在,面对我军的全面围剿,必定誓死一战,能否战而胜之却难说。”
“郡王的话可谓知己知彼,但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儿,就是当今天子和列位大臣都没想明白的事。”
“那么另一半是什么?”
“战略的运用,比战术更为重要。唐廷从来都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从来不明白真正要剿灭的不是安禄山、安庆绪、史思明、史朝义,而是大大小小的藩镇。那些将领们不肯为朝廷卖命,所以才会支撑着他们。”
“既如此……”杨错想到了拉拢,但是没说出口。
李泌接口道:“你肯定在想拉拢他们,但是这样做的话,虽然平叛成功,却也暗藏波涛汹涌。”
杨错沉吟了片刻,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对付的其实不是叛军,而是支持着叛军的大小将领。”
“他们盘踞在当地,与士绅豪强勾结,这才是根本。想要动摇根本,首先对付的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大军,再徐徐削弱,方可保太平。”
“你的意思是……让我注重战略而不是战术。”
“没错。但这只是你以后要做的事,而不是现在。”
“现在?我该怎么做呢?”
李泌却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柏崖仓。
柏崖仓,位于济源西南五十里蓼坞西北柏崖山上。
这里是朔方军的粮草囤积之地。
杨错看着这里,若有所思。
上元二年十月二十七日,前线传来敌情,在怀州东面出现了叛军的前锋游骑。
浑释之听了探报皱眉道:“以往叛军进攻基本上不是在春耕或是秋收,如今新粮已经入仓,这时来进攻未免有些奇怪?”
李泌披着长衣,在灯下看着地图,淡淡道:“叛军肯定是知道了我军的事情,等再过一个月就是寒冬降临。为避免我军在大雪封道之前用兵,就必须转守为攻,对我军进犯。”
“这样的话,咱们正好可以利用他这个心理。让他们集中兵力偷袭我军粮草,学乌巢故事。然后设计,来个瓮中捉鳖,剪除史朝义的羽翼。”
杨错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地图道:“按照斥候的回报,再过几日史朝义的主力就会到达河阳,我们正好在那里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