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员都尉领着一名风尘仆仆的士兵急步来到毕思琛等人跟前:“将军,周子俊大人有急书!”
“急书?”毕思琛眉心微微一挑,探手说道,“快拿来我看……”
那满面风尘的士兵从怀中掏出一封绢书,小心谨慎地递给毕思琛。
“毕将军,有什么要紧事么?”令狐独略感好奇地问道。
毕思琛并没有即刻回答,但越看脸色越显凝重。
令狐独、独孤殇等人对视一眼,皆知事态可能比较严重。
一把将绢书揉捏成团,毕思琛按捺不住心中怒火,低声喝骂道:“洛阳那边怎么搞的,居然让杨错领军援助穰县了!”
“什么?”
“杨错到了穰县?”
“这怎么可能?”
“毕将军,消息属实么?”令狐独等人面面相觑,一时还不能完全消化这个消息。
“这是周子俊的亲笔手书,不会错的。”毕思琛毕竟身经百战,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先回营,合计一下此事!”
伪燕军,帅帐中。
“周子俊准备全力阻击杨错,为李元遇将军和我们这里赢得时间。”毕思琛沉声说道,“不过,对手是杨错,恐怕周子俊也撑不了几天,我们这里必须抓紧时间了。要么就配合李元遇将军击败李岘,要么就得夺下襄阳。强攻襄阳肯定不成,只能照我先前地计划行事。不等了,就在今晚准备绕过襄阳。即刻通令全军就食休整,亥时出发。”
“毕将军,就算杨错能援军,他也肯定远来疲惫。只要咱们能抓住战机,说不定能一战将先其击溃。若能击败杨错,整个山南东道的人心军心必然动摇,届时无论是击败李岘还是夺取襄阳必然是易如反掌。”令狐独倒是并不畏惧这位名震天下的大唐统帅,大胆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这太冒险了。”毕思琛摇头说道,“杨错不是一般人,肯定会注意这一点,万一我们这边不能将其一战击溃,陷入困境的就将是自己。”
令狐独还待再说什么,忽见都尉掀帘入帐。
躬身行礼后,都尉急声禀报道:“启禀将军,斥候回报,从西边方向传来马蹄声,似乎有骑军朝这边疾驰过来。”
“骑军?”毕思琛猛地起身,“大概有多少人?”
“那斥候一听到马蹄声,就即刻回报了,详细情况另有其他斥候已经前往打探!”
“出去看看!”毕思琛大步朝帐外走去。
时近黄昏,残阳如血。
在极西的方向,一支肃立如山地铁骑映照在落日余晖之下,铁制的铠甲反射着光芒,便如同披了一身赤红地战甲一般当前一杆迎风飘杨的战旗上,张扬地挥洒着几个大字。
“陇右河西朔方河东节度使——杨!”
毕思琛虎目直视前方,咬着牙齿,双拳紧握,恨恨地从口中甭出了六个字。
“杨错!”
“羌族铁骑!”
起先虽然惊讶于斥候关于一支骑军接近的禀报,但毕思琛那时还是没能想到会是杨错回到襄阳。
毕竟,接到周子俊的传书才仅仅小半个时辰而已。
无论如何,杨错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击败周子俊。
毕思琛虽然对周子俊阻击杨错之事并不乐观,但在他看来,挡个一天两天应该还是能够做到的。
而杨错如果想绕过周子俊的阻击,就得多走不少路程。
正因如此,毕思琛怎么也没科到会是杨错赶到。
但是,有一件事毕思琛并不知晓。周子俊所派的信使,因在途中遭遇由唐州南下增援襄阳的士兵,不得已躲避了一个多时辰。
这一件事,造成了毕思琛判断上的一大误差。
如今,在几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看到最为顾忌的敌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毕思琛沉稳的心境立时被打破,原先定下的计划也变得再不可行。
令狐独、独孤殇等人惊愕地看了看对方,不自禁地吞了口吐沫。
难道周子俊那一万多人,已经被……击溃了?
紧盯着远处的毕思琛军营,杨错一边平缓着气息,一边大大地松了口气。
毕思琛还在这里,说明襄阳城没什么大碍,而李岘那里也避免了腹背受敌的命运。
尽管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血腥气,说明襄阳今日可能又付出了很大的损失,但拖滞毕思琛的战略意图已经完全达成。
“多谢了,来节度,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掉头看了一眼襄阳所在方向,杨错暗自忖道。
“郭渊,你留下压阵。孟将军,告诉襄阳……我们到了。”转过头,杨错对郭渊、孟起下达着命令。
接着对郭涔说道,“郭涔将军,咱们先去跟毕思琛打个招呼。”
最后这“招呼”两字,杨错说的特别重。
“是!”郭涔眼中闪烁着灼人的精芒,轻点了点头。
“走!”一声轻喝后。
一红一白两骑,朝着毕思琛军营方向疾驰而去。
在杨错的身后,苍劲的羌笛声冲天而起,悠长地回荡在天际之间。
驰至毕思琛营门两百步左右的距离,杨错和郭涔勒马伫立。
这时,毕思琛也领着十余名伪燕军将领来到营门外,营内的伪燕军士卒不住地来回走动,看来正在整军准备迎战。
策马前行两步,杨错提起马侧的霸王凤凰枪,随即平指前方。
这一举动,立即在对面引起了一阵慌乱。
有几名伪燕军已经在高声招呼着什么,营门内两侧的箭楼上地弓箭手也已经开弓上弦,做了攻击地准备。
毕思琛到底是沙场宿将,他一抬手,止住了部下的慌乱,徒步上前几步,无惧无畏地与杨错四目相对。
“不经主人的同意,擅自窜入他人家院之中,这叫做什么?”杨错冷冷地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