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绝不是众人所希望的结果。
有鉴于此,大军从一开始行动,杨错就玩了手“障眼法”。
以仆固怀恩率领偏师从陕州出发,打的却是“杨错”的旗号,伪装成主力大张旗鼓地攻击渑池。
杨错则是对外打出“仆固怀恩”的旗号,向都畿道挺进,以此来给史朝义营造出一种假象……
进攻新安只是为了牵制叛军军力,大军真正意图是为了攻击寿安,直扑洛阳。
这属于是第一层假象下的第二层假象,学的就是年初史朝义攻山南东道的战略套路。
如果这一计划实施成功,就能够将叛军的主要军力吸引到寿安一带,从而减少对新安的防备。
这时,杨错将亲率主力急转兵锋,汇合仆固怀恩狂攻新安,在史朝义会过意之前,夺取新安。
而从眼下的情况看来,这一战略欺骗,似乎是成功了……
“当真被骗住了么……”李泌紧紧盯着沙盘,口中低声地喃语道。
“长源,你以为其中有诈么?”杨错跟李泌共事这么久,大致也能猜出他心中的一些想法。
“呵呵……”李泌呵呵一笑,“驸马也看出些不对了么?”
其实杨错倒是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不过李泌这一说,倒是让他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长史,到底有什么不对?”高崇文微愕地说道。
“从斥候的回报,以及近段时间细作送回的情报来看,史朝义在寿安方面动静很大,但对新安似乎就没怎么增兵。虽说我军的战略欺骗做的不错,但史朝义这样的反应也太奇怪了些。”
“不管怎么说,仆固将军的两万五千大军可是已攻到了峡石,只要再顺利攻下渑池,距离新安也就百里之遥。史朝义就那么肯定周子俊能敌住仆固将军?”
李泌指着沙盘上标注仆固怀恩军所在的地点,而后斜向划出一条通向新安的线路,冷静地分析道,“而且。我军主力虽身在都畿道境内。但折向进入新安也就不过几十里而已。以风骑军和铁骑实施奔袭,不要一天就能突入新安近郊。”
“这样看来,是否有些不正常?”李泌抬头看向众人,笑着询问道。
“长史的意思是……我军的战略欺骗已被史朝义看穿?”郝玭斟酌着说道。
“有这个可能!”李泌点了点头,“如果当真被看穿了。那眼下叛军的行动恐怕就是一个阴谋?”
“仆固将军那里?”杨错抬头看向李泌,沉吟着问道。
“嗯。”李泌轻应一声,而后指着沙盘说道,“我军误以为史朝义中计,必然会全力进攻新安,仆固将军那一路偏师更是首当其冲。”
“如果史朝义暗中派遣一部兵马潜入陕州,而后在通往新安的途中设下埋伏,利用仆固将军可能的疏忽,一举将我军偏师击退地可能性很大。如果偏师告破,那么我军攻击新安的计划就变得玄妙起来,乃至会影响整个大战略。”
郝玭、郭涔、田神功等人思索片刻,都微微点头。
“但也有可能是史朝义一时疏忽。”似乎不甘战机的失去,高崇文低声说道。
“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也还是小心谨慎为妙!而且史朝义也不是可以随意小视地对手。”杨错收回凝视沙盘的目光,沉声说道。
战略上藐视对手,战术上要重视对手!
杨错当机立断:“这一次地战事极为关键,绝不能出半点差池。既然计划可能被识破,那索性就将错就错。”
“驸马的意思是……”田神功疑惑地看向杨错。
“不跟史朝义玩花样了,大军即刻转向攻入新安。再命仆固将军挥师东进,与大军靠拢,而后凭借兵力优势,一举拿下新安。”杨错右手前探,直指沙盘上新安地那一点。
新安和寿安都是史朝义的死穴,一旦被攻破,洛阳就在眼前。
“史朝义即使派遣兵马秘密潜入陕州,军力也肯定有限,突袭仆固将军的偏师还有可能,但如果想突袭一支八万多人的大军,其中还包括近万骑军,恐怕就无异于痴人说梦了。”李泌点头说道,“大军直取新安,就由不得史朝义去施展什么阴谋了。”
顿了顿,李泌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精芒,轻笑说道,“不过,属下倒是有另外一个想法,驸马可以参考一下……”
听李泌将其计划婉婉道出,杨错面上的讶色也是越来越浓。
“就算这一计划无法成功,对我军也不会有太大损失,不过就是浪费了一些时间而已。”李泌带着他那特有的自信笑容,缓缓说道,“而我军最不缺乏的,其实就是时间!”
“到今年九月秋收之前,这场战事拖的时间越长,对我军就越有利,对史朝义就越不利。叛军的粮食极为缺乏,拖得越久,缺口就越大。而且时间拖得久了,张忠志跟李怀仙恐怕都会按捺不住。所以,急于分出胜负的,肯定是史朝义。”
李泌这个应该是临时想出的计划,相当的大胆。
但也正如他所说,只要施行时能谨慎一些,确实能把风险压到极低。
小半晌后,杨错转头看了看郝玭、郭涔、田神功、孟起等人。
他们沉思后相继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好!就照长源的这个计划行事!”杨错不再犹豫,当机立断,“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