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宗皇帝听后微微颔首,却未置可否。
又询问了一些恒州局势的问题后,代宗皇帝便让武就先回馆驿休息。
“武就如何?”待武就离去后,代宗皇帝似自言自语,又似询问他人的说道。
“以才识论,可任一州刺史。”李泌笑着回道,“不过,武氏毕竟是一方大族,在隐居期间也与当地豪族多有往来,可谓是树大根深。重任武就,利于稳固恒州人心。”
“嗯!”代宗皇帝点了点头。
除了李宝臣的书信,代宗皇帝还接到了严庄的一封密信。
此次武就一行十数人中,包括当日随严庄前往恒州的两名龙武军中的一人。
严庄的密信就是由他所携,甚至连武就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封信。
严庄在信中,简明扼要地道出恒州目前面临的一些关键问题,及解决的措施。
同时,他还建议代宗对几个契丹人大部族的首领进行适当封赏,以此来笼络契丹部落之心。
在最后,严庄也隐晦地表示了对李宝臣忠诚度的认可。
这与第五琦回来的时候说的话几乎一样,代宗总算放心了。
当天晚上,代宗皇帝在麟德殿再次宴请武就。
本不需要列席的杨错,主动提出作陪。
宴上,武就显然对自己所受的优厚待遇大感震动。
以正常情形来说,一郡的司功参军被皇帝设宴接风洗尘已经是不错了,更休说被皇帝两次宴请,武安郡王也再次列席作陪。
酒过三巡之后,杨错故作随意地询问武就可有子嗣。
“只有一子,年六岁,名元衡!”武就不假思索地回道。
果然,历史上宪宗年间的名相武元衡,正是眼前这位司功参军的独子。
作为宪宗年间的名相,武元衡绝对是一个悲剧英雄。
元和十年(815年)六月三日,报晓晨鼓敲过,天色未明,武元衡即启门户,出了自己在长安城靖安坊的府第车门,沿着宽一百步的道路左侧行进,赴大明宫上朝,刚出靖安坊东门,被躲在暗处的刺客射灭灯笼遇刺身亡。
随着他的死,藩镇的气焰嚣张到了极点。
不过,今时再不同曾经的历史。历史上的河朔三镇田承嗣、张忠志已经被杀,李怀仙也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
如今,上天又将武元衡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真是天意啊!”杨错笑着摇了摇头。
“杨武安,犬子有何不妥么?”见我摇头,武就大生疑惑。恭敬地询问道。
“广成莫要误会。我只是想到家里的疯小子!”我哈哈大笑着摆了摆手,“我长子恰好与令郎同岁。不过,却是太过顽皮,不比令郎聪颖!”
“杨武安将门虎子,岂犬子可比!”武就谦虚地回道。
“广成可曾听闻过位于华州的潇湘书院?”
“自然听闻过。”听到杨错这么一问,武就立时面现无比虔诚敬慕之色,不由得点头说道:“杜工部世之鸿儒,非但学贯古今,更兼德行高厚,不慕功名利禄。在华州郑县开院授学,英杰辈出,我慕名久矣。”
说起此事,也是阴差阳错。杨错的老友李白于上元三年在金陵去世。
他在去世之前,听说老友杜甫的处境“不太好”,到处流浪。于是写信给杨错,希望他能帮忙照顾杜甫。
杨错当然不会拒绝,更何况早就对杜甫慕名已久。于是上表朝廷表荐杜甫为检校工部员外郎,并派人请到长安。
但杜甫对于当官已经没有任何兴趣,婉言拒绝了杨错延揽入幕的邀请。于是,在杨错的一再恳请和出谋划策下,前往华州郑县办了书院。
杜甫本就是当世大诗人,声名极著。独具特色的书院式授学方式,更将他的名声推到又一个巅峰,无数权贵门阀都想将族中子弟送往书院求学。
偏他又淡泊名利,对这一切根本不在乎分毫,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择徒而授。
而在去年,在他隐隐透露出想将凌准培养成关门弟子的意图,今年书院就的确没有收纳一个弟子。
这么一来,无形之中更将书院便成了天下士子心目中的求学圣殿。
“广成,可愿意让令郎到杜工部门下求学?”杨错不动声色地抛出了一个大圈套。
武就面色骤变,浑然忘却了场合,腾地站起。险些将酒案碰翻,急切地说道:“杨武安所言当真?”
杨错笑着点了点头。
“武就谢过杨武安厚德!”武就毫不迟疑地长身向杨错行了一礼,面上的喜色完全掩饰不住。
在杜甫门下学习,除了可以学到经世之学,还因为杜甫和杨错的关系。这等于是为自己儿子找了条前途,在朝廷上有更大的用处。
宴散之后,代宗皇帝微觉好奇地向杨错询问道:“妹夫,杜甫已有意收山闭院,你为何又举荐武就之子到他的门下?”
“臣听闻,武就的儿子,名元衡,少时天资聪颖,才华横溢,没想到居然就是武就之子。如此少年俊才,正可为太子日后所用!”杨错笑着回道,“以此子天分,必可令杜工部喜而收之!”
代宗皇帝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