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为今当务之急是先稳定洛阳局势,以及救回田悦,其他战事比起这两者都显得微不足道。”
尽管许季常知道这场叛乱很可能田悦早已知情,甚至就是由他指示卢子期等人这么做的,所以田悦十之八九是主动是逃出洛阳,但此刻许季常还是用了一个“救”字。
“许大人说的不错!”李史奂点头说道,“营救田悦之事绝对不能稍有迟缓,一旦唐廷知道此事,派遣李光弼率大军接应,田悦很可能被叛贼裹挟南逃进入大唐领土。到那个时候,魏博军就麻烦了。”
“李史奂,即刻与我传书向润客等人,命他们不必再与李光弼和李忠臣纠缠,各自退兵五十里。”
“留下防范兵马后,向润客派遣薛忠义的骑兵即赴伊阙一带,不得让卢子期等贼有机会南下。李春即遣一部兵马返回沧州、棣州两州腹地,严防侯仲庄的袭扰。”
不多时,史朝义打定了主意,沉声对李史奂说道,“派使者前往吐蕃,请他们仍照先前计划行事,全力夺取兰州。再送信给段子璋,令他务必将杨错拖在汉中。”
顿了顿,史朝义又想起了什么,对正准备离开的李史奂说道:“对了,李史奂!准备好行程,一个时辰后,我等动身返回洛阳。”
“臣明白了!”李史奂拱手施礼后,迅速离去。
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后,史朝义面上表情未见丝毫舒缓,紧蹙眉头思索着什么。
“许卿,这事你怎么看?”抬头看向许季常,史朝义沉声问道。
“陛下,我总觉得这次的洛阳叛乱,没有那么简单!”许季常拈着颔下稀疏的山羊胡须,缓缓说道,“陛下应当发觉了,卢子期等人叛乱的计划可说是相当完善,就算让臣来筹谋,也未必能制定出比这更好的计划来。”
“首先,陛下不在洛阳。向润客等军中宿将也不在洛阳,加之目前陛下大军与唐廷四线摩擦不断,洛阳的兵力空虚,可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其次,利用田悦的生辰为借口,洛阳内外忙碌的空子,进行谋叛的准备确实很难为人察觉。”
“再者,用诡计窃取洛阳近半兵马的指挥权。成事则可掌控洛阳,即便失败也使得洛阳驻军实力大损,无力追击。”
“再加上一发觉情况不对,就果断地弃洛阳外逃,而且所逃的方向也是经过精心设计过的,专挑了看似远却实则可行的逃跑路线。”
“凡此种种,皆可说明这叛乱计划的完善。臣虽不能断定这计划由谁筹谋,但却绝非卢子期之流所想得出来。除却陛下麾下之人,能搞出这样计划的人,恐怕也只有李豫帐下李泌等人了。”
“没想到,我设计李豫,他也在设计我……”沉吟片刻后,史朝义微微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而且……下手同样狠辣!”
让史朝义失去一支强有力的精锐,这对于史朝义来说,不亚于在长安掀起一场变乱。
兵力本来就捉襟见肘,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汴州,尉氏县。
“兄长,判官,伪燕叛军后撤了!”李光进掀帘进入帅帐,兴奋地对向李光弼和张傪禀报着向润客大军后撤的消息。
“撤了多少?”李光弼眼中一亮,沉声问道。
“全军开拔,向润客亲自领军殿后!”李光进激动地说道。
这几天由于得到增援,加上白孝德亲自带来的长安方面的消息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令狐彰等人,李光弼大军一直在保持着攻势,甚至将向润客军回推了近五里。
但实际上,大军也已到了强弩之末,能坚持多久连李光弼自己也说不准。
“看来张判官以进为退的计策奏效了!”李光弼转头看向张傪说道。
听到向润客大军退得如此干脆利落,张傪心中反而起了点疑问,凝神思索了起来。
“走,咱们出去看看!”李光弼长身而起,朝帐外走去。
张傪微微点头,跟在了李光弼身后。
“居然一连退了五十里?”听了斥候的禀报后,李光弼也不禁有些疑惑。
这样彻底的撤退,几乎可以说是放弃了对李光弼大军的威胁。
五十里的路程,步卒急行军也得有两个时辰才能赶到,骑军差不多也需一个时辰。
这样长的时间,只要有足够的准备,完全可以让李光弼大军有惊无险地撤退回境。
联系上向润客此前有心将李光弼军困死在汴州的举动,如此彻底的撤退确实很难不令人生疑。
“二将军。你说斥候发现向润客分兵,分出来的兵马朝什么方向而去了?”张傪更关心地是李光进提到的另一件事。
“往西北方向去了,而且似乎全是骑军!”
“西北方向?”连李光弼都被吊起了兴趣,“若是要增援沧州、棣州,伪燕叛军应该是往东北方向去,如何去了西北?”
“郡王,莫非其中有诈?”令狐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或许向润客是故意后撤。以引诱我军回师。而后他乘机半渡而击。”
“令狐将军的看法也有几分道理……向润客这厮分出的是骑军。以骑军实施突袭,确实很有可能。”李光弼沉吟了片后,微微点头说道,“张判官,你怎么看?”
“目前情报不足,暂时难以下论断。不过。再过些时候,等李节度那里的消息传来。我大概就能猜出些端倪来了……”
张傪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并没有立刻说出来,“不过郡王,我看可以跟后方联络一下撤军之事。把撤退的工作准备好,一旦寻到机会,便可开拔回师。”
“嗯……”李光弼轻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