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直到现在,在本该已经长大成人的年纪,阿槐还是一个小团子。
长不大的小团子。
大概便是强行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代价。
在看到阿槐的时候,星澜才头一次窥见了自己的自私,她以自己的想法,试图结束一条无辜的生命。
却没想过那孩子是多么想要存活下来。
倘若当时的自己再坚持一些,或者再多强大一些。
说不定阿槐便能健康地存活下来。
星澜垂了眸子,不敢再看阿槐,一口饮尽了杯中有些滚烫的酒。
怀音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的目光在星澜和阿槐身上来回游离,终于明白了什么。
阿槐的模样,和小时候的自己相似极了。
又或者该这么说,阿槐和她并不相似,而是本就该长成那个样子。
长成和她一样的模样。
彼时师兄以为阿槐戴着张幻化的面具,连怀音都有些猜测,阿槐是不是刻意接近自己,才故意伪装。
为了验证,青逾还曾开玩笑般地撕扯过。
结果当然是真的,为此堂堂天外天掌门人还被阿槐狠狠咬了一口。
怀音一直不明白,阿槐为什么长了张跟自己一样的脸。
又或者一直有些猜测,只是始终不愿意去细想。
如今看见了星澜的态度,即使心中再是不解,也明白了八九分。
阿槐怕是和星澜有些关系。
自己是星澜的女儿。
那阿槐大概也是。
或许是自己从未谋面的妹妹。
即使心中有些猜测,怀音也没有当即问出口。
看着星澜闷闷的模样,她隐约觉得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又想起了和阿槐初次见面的场景。
那丫头倔强的很,死死盯着自己,就好像一只凶兽在暗中窥伺,等待时机反扑。
怀音不喜欢那样的眼神。
自然也不太喜欢阿槐。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丫头实在生不出抛弃的心思。
所以便容忍虞归将人留了下来。
一直到今日。
即使知道她和魔女似乎有些联系,也没抓起来严刑拷打或是将人赶走。
也正因为如此,星澜才有见到阿槐的机会。
怀音也能知道,自己在世上,原来除了娘亲,还有其他亲人。
宴会结束的时候,星澜明显有些恍惚。
她喝得琼浆有些多,脚步都踉跄起来,怀音便主动将她送回了房间。
垂云峰山上的夜风有些凉,星澜被风吹了一会儿,很快清醒了过来,她抓紧了怀音的手。
“阿音,我是不是个很坏的娘亲?”
怀音沉默了一会儿,反手抓住了星澜的手,有些轻声道,“不是。”
“你不必安慰我,我在你很小的时候便离开了,你的人生我几乎从未参与,完全不了解。”
星澜垂了眸子,嘴角有些无力地耷拉着。
“你可以慢慢了解。”
怀音轻轻笑了,便是那一个笑容,仿佛春日的暖阳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星澜张了张嘴,最终沉默了,似被怀音感染了一般。
又多了些信心,“你觉得她会原谅我吗?”